没,没事。她转身去卫生间,关上门。卓凡就是不希望她打开那扇门才会把它锁起来,如果他发现钥匙被她拿了,他好不好很生气,跟昨晚一样,猝不及防的让她吃惊。
千方百计地稳定了情绪。卓凡至少不会这么快知道,只要在他发现钱把它放回去就行了。
她想。
囡囡,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肖杨愣了一下,絮絮叨叨地讲明,大致就是希望她帮忙去学校里教孩子们画画。
她不动表情。他说完许久,她才说,卓凡,你过来。
你什么意思。她直接开口问。
他不看她,回答说,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在奚落我还是嘲讽我,我现在只配给那些孩子画画了吗。
你以为我是这么想的吗,你当然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有你在画画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安定的。
好吧,让我想想。
她说。她太在乎他的每个感受了,倘若依着她的性子当场拒绝,卓凡肯定下不了台,她如此委曲求全,一个名声在外的画家却沦为教小孩子花花草草,她怎能承受这其间的落差,她是被惯坏了的艺术家脾气,是需要有人称羡她,抬举她,但绝对不是那些小孩子。
她自知自己从来都不是个温存,善解人意的女子。从来都不是。
她血液里到处流动的是父亲那倔强不与类同的成分,她是被冠以怪才的艺术家,她的笔下描绘的不是赞美和光明,而是邪恶,灰暗和死亡。直击它们,毫不避讳。如此极端的一个女子却让她拿粉笔画画,或者直视他们的眼睛。
谁也承受不了这落差。
可是,难道他是不知道的吗,还是他以为这其间的落差她是能够承受的。
以为每个人都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收敛自己的棱角,变得温厚和踏实。所以他才会问她一再漂泊的原因是什么。
她感谢父亲的只有这一点,可是,该否认吗,这不是个值得去的方向。
她叹了口气。
肖杨从后面悄悄走来。他说,关于这件事,我想你是比较难以抉择,毕竟事出突然。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把眼睛都笑到弯。
这不是件什么难答应的事。只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无理由做一件事的人。
是,那当然是。
他们相视而笑。他把语气放淡来。
做这个工作是要很大的决心。
理由呢。
她突然靠近他,带着笑意,直逼至他的下巴。她的红发显得特别的耀眼,她洞悉他的心跳。
轮椅声不期而至,他迅速后退一步,卓凡叫他吃饭,他说不用,忙不迭往外面赶,连再见都忘了说,一股烟不见了。她仰在窗台,笑盈盈。
下午,他们去铺子。始终不愿多说话,他亦是不动声色。她坐在椅子上看他,忙碌或者安静。
她感觉她将再次离他而去了,而卓凡却并不知觉。
我恐怕并不能如你愿。
他愣了一下,然后明白。
一会儿,肖杨骑着那辆大自行车过来,大男孩般的笑容。
剩下了他一个人,肖杨带她去学校看看。
她一头红发坐在自行车后座,他的身上是海水的淡淡咸味,以及成年男子特有的粗犷体味。让她欣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