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儿时一起长大,继而一起读书,他学习知识很快,凡事一学即会。她不喜念书,拿起笔最顺手的就是画画,非常神奇。如今的她会说好几门外语,可是写的字依旧歪歪扭扭,与幼童无甚区别。
所以见他在看书,她便觉无限惊奇。眼睛紧紧盯着他。瞪得他发怵,他转过头来她又调皮笑笑,故意做着些什么。
她说,看看,送给你。
原来她是在替他画画。画他侧脸的严肃神情。
你好像天生就是来画画的。
这个,谁都能画的啦。她又说,我画你的正脸。
别闹了,快回房去。他推开她的手。
她背过脸,似生气,趴在桌子上。一头红发微微晃动。
她猛地站起来,拿着纸说,这是你,卓凡。他明亮的正脸,眼光清澈。
他看见纸的背面那个骑自行车的男子。硕大的微笑。
好了好了,不玩了还不行吗。她把纸揉掉,直扔进垃圾桶。
我走了哦,我可真的走了。
她走到门口,终于说,卓凡。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他被子上的气味,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
他睡在旁边。
这就是她想要的,也一直这样,紧靠着一个人,拥抱他,取暖。
她在他耳边又哼着那首歌,咿咿呀呀。
你还是回房间睡吧。他忍不住说。
嘘。
她继续蒙着眼,然后笑了一下,说,如果是喝了酒还能乖乖的,但现在不行。
小时候我们也都一起睡,我抱着你,我把脸埋在你脖子,然后你听到我的呼吸声。是不是跟从前一样。我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个人的日子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
突然,她从后面抱住他,他竟一点也没事先发觉。然后才慢慢转过头来。
我注定是无法在此处长留的。
可是是为什么,为了什么,你要一再地离开去外面漂泊。
他激动得颤动。离开房间。她被他的反应怔住,她不知如何宽慰他。 她此时才发觉,从小到大,当她想宽慰他的时候都只是以她的方式紧紧拥抱他,却不知这是否是他想要的。他懂得何时宽慰她,理解她,安抚她。而她呢。
她似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卓凡。
她把头埋进毯子,没有哭泣,只是难过。
第二日,卓凡一早出去。
房间里一切如旧,似不知昨夜的那些情绪。被子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她给他的画像不在桌上。
她屏住呼吸,慢慢打开他的抽屉,她细看了一眼,果然,那个钥匙静静置于其间,她把心脏攥得透不过气,战战兢兢拿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唆使她去打开那扇门。
整座房子的安静只听到钥匙入孔的细微声响。
她一心只想打开那扇门而不计后果。突然,门口传来他的讲话声,开门,然后进来。她眼神晃动,立在那儿。
你好。那个男子跟在卓凡后面。
嗯。她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了,脸色苍白的。卓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