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郎是员外郎的简称,林千衡如今是中书门下尚书省的员外郎,虽只是六品上,但郎官一职甚是清要,选任不经过吏部,是由圣人直接除授的。
林千衡与邵阶平关系尚可,但称不上熟络。
那日赛后,高芳芝曾提及明宝清与他之间的龃龉,言辞间颇为不耻,想来是为褚令意抱不平。
这怎么也算枕头风,林千衡看着邵阶平,只是点了点头,可邵阶平下一句话却叫林千衡没有想到。
“方才瞧见明娘子出去了,她是来寻林外郎的?”
林千衡当即朝宫门口看去,那里并没有女娘的身影。
“那看来不是。”邵阶平见状道:“也不知道明娘子和那个刀吏怎么进得来承天门。”
林千衡锐利的目光看向邵阶平,冷嗤道:“邵少卿不必说这些话来乱我心思,你我可不同。”
“不同吗?”邵阶平往他身前踱了一步,道:“若不是有左仆射阻拦,明三郎如今早就在你给他安排的金窝银窝里了,哪里还会在温泉庄子上做苦力呢?”
当朝尚书左仆射便是林千衡的六叔,林千衡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但又扯动嘴角笑了一下,道:“邵少卿这是家宅不宁,以致心神不安?可也别胡乱臆测。”
邵阶平又走近了一步,道:“你我都一样,只是我得手了,而你没有。所以啊,别这么用鼻孔看人。”
“你我怎么会一样?”林千衡的目光变得更为轻蔑,道:“我姓林,你呢?噢,安王妃的小叔叔,哼,久仰。”
林千衡拂袖而去,留下一个面色愈发铁青的邵阶平。
林千衡是从正门出去的,虽知遇不上明宝清,可骑在马上,目光总也收不回来,总想着能望她一眼。
“你倒是能见微知著,这是
不是也是做不良帅的一大乐趣?”明宝清听严观说了褚令意发卖奴仆的事,偏首看着他道:“可秋后遴选怎么办?那应该是圣人的意思。”
严观垂下了眼,轻声道:“不想去。”
闻言,明宝清轻笑出了声,道:“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严观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无奈道:“这算哪门子撒娇?”
他这辈子都没撒过娇,幼时在阿娘身边挣扎求生,两个人活得那么累,哪里有什么撒娇的时候。后来到了严九兴身边,撒娇?吃鞭子吧!
“明知道不能不去,却还是这样说。这就是撒!娇!”明宝清斩钉截铁地说,非要把这帽子往严观身上扣。
严观拐她入一个小巷,展臂将她揽进怀中,低声道:“有小妹撒娇还不够吗?”
“不一样。”明宝清勾勾他的下巴,目光无意间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巷口,就见那巷口正对着的一间茶楼窗边正巧也有一人将目光投了下来。
觉察到明宝清身子一僵,严观立刻转首看去,只见窗中那人年岁约莫四五十,面容俊逸,气质文雅,那双眼神采浓烈,不似鹿羊似鹰隼。
那人掠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明宝清。
他看明宝清时,那种眼神忽然令严观一阵血热,“那是谁?”
“刺史林期诚。”明宝清从他怀中挣出,对那人行了一个晚辈礼,那人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严观觉得那人的目光变了变,变得没那么让严观警惕了。
明宝清不是太在意地说:“他是林千衡的六叔,当年过定时见过他一面,也老了,满头灰发,看起来倒还是精神。”
说罢,明宝清琢磨了一下,又道:“不对,调回京了,那就不是刺史了,肯定是升官了。”
明宝清都不管林千衡了,哪里还管林期诚呢,扬起手对月光打了个响指,道:“走吧。”
马蹄声在巷中显得分外清脆,要过拐角的时候,严观抬头觑了一眼,果然就见林期诚的目光又落在明宝清身上,被严观发觉了,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