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澜躺在远处,试探着摸出那把小刀。
锋利的刀尖上闪过一道寒光,这道寒光正直直对着他心口。
只要再深一寸,皮肉就会被刺破,鲜血就会流出,然后一切就会归于宁静。
可是正在这时,李见珩的话又偏偏在脑海回响。
“你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如果有一天你非要寻死,必须经过我允许,必须告诉我……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啊。
他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和雨珠一起奔腾着汇入唇边的鲜血中。
我不明白啊,李见珩。他心想。
你明明已经不关心我了,已经不愿意再搭理我这个累赘,为什么还要掌管我的生死?为什么还不允许我就此闭眼离去,要我痛苦万分地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蜷缩起来,试图把关于李见珩的一切都赶出去。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这一刻,段澜才崩溃地发现,李见珩已经如鲜血、骨髓一样,深深地融进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有李见珩的印记,都在思念他、眷恋他、苛求他。
再也没有办法摆脱了。
生是李见珩的,死是李见珩的,再也不能如他所愿。
因为李见珩而失去生死的自由。
刀尖终于调转方向,朝着黑暗的夜空去。
他艰难地爬起来,暴雨中,只看见那串红绳,吊着钥匙,来回地在醉汉手里晃。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想着那把钥匙。
“还回来。”他的细胞这样说。
这样一个熟悉的雨夜,他独自行走在孤独的小巷中。
一步,两步,醉汉熏熏然,压根没在暴雨声中听见他的脚步。
这一次,李见珩再也不会出现。
李见珩再也不会保护他了,段澜就学会用刀。
他举起手,刀锋一闪。
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一个人轰然倒下。
醉汉庞然大物一般的身体“砰”一声落在雨地里,压住了段澜的一条腿。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些鲜血从刀口奔流而出,染红了他的手,顺着小臂溜进身体里。
血黏腻腻的,带着一丝香甜。
醉汉□□了半晌,就昏死过去,再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