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心下熨帖,笑着朝宝钗颔首,扭头又瞥了二姑娘一眼。待垂下眼帘,脸红之余不禁有些嗔恼。依着这姑娘的性儿,生儿当日能与陈斯远小聚一番也就是了,何必弄得这般喧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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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子巷。
床榻四下衣裳凌乱,二人对坐环抱,那薛姨妈娇媚可人,适兴怡情。俄尔,禁不住遍体酸畅,口中乱哼。
“丢……丢了……”
薛姨妈话音落下,骤然身形后仰,挺着脖颈丢了又丢、昏而又醒,只觉一阵酥一阵麻,肢颤不止。
少一时,玉山颓,金莲软,径直歪在一旁。
陈斯远又来痴缠,薛姨妈起先还当是过后温存,眼见其又起了心思,顿时叫苦不迭,求饶道:“不成了不成了,再来只怕真个儿要死了。”
陈斯远心下得意,昨儿个他可是睡了个素的,方才可不就龙精虎猛?
那薛姨妈先前带着些许幽怨,陈斯远哪里耐烦与其计较?干脆扯了其好一番缱绻,如今再看薛姨妈,只剩下身心通透,哪里还顾得上心下那么点儿幽怨?
那薛姨妈好半晌才缓过气儿来,窸窸窣窣披了衣裳,只觉面前的小良人哪儿哪儿都顺眼。
心下暗忖,这小良人果然是得意自个儿了,不然也不会饿狼也似的百般痴缠。又想起女儿宝钗来,薛姨妈心下虽还有些别扭,却念及小良人来日能护得住薛家,便也懒得去计较那些了。
且,果如其所言,说不得这婚事成了,自个儿往后也能偷偷摸摸与其多往来一些年头呢。
只是……薛姨妈忽而发现枕头上一根半白的发丝,顿时惆怅起来。只是可惜君生我已老,自个儿这个年岁,还能与他再这般几年?
想着小良人与宝钗的婚事……总还要过上几年,莫不如到时便停了往来?薛姨妈暗自蹙眉,一时拿不定心思。
此时陈斯远回转,以帕蘸水为其好生擦拭。薛姨妈懒洋洋任凭其施为,眉目间藏不住的情意。
待二人拾掇齐整偎在一处,薛姨妈这才说起昨日之事。待说起婚事来,薛姨妈便小意道:“你也知我家情形,说不得还要求着贾家多护佑两年。至于你与宝钗的婚事……莫不如多等两年?”
陈斯远自无不可,扮作不在意的模样道:“都随你,我如今除去与你幽会,旁的光景都在想着来日科场扬名,哪里还有心思想旁的?”
薛姨妈不禁愈发熨帖,心下待其自然满是倾慕之情。敲定此事,薛姨妈转而又嗔道:“蟠儿那个不省心的,憋闷了几月,到底是关不住了。”
“文龙怎么了?”
“还能如何?”薛姨妈蹙眉道:“这些时日见天往外头跑,与那劳什子柳湘莲、陈也俊的混迹一处,上回还将个姓蒋的戏子领了回家。曹氏没了法子,连同荷心、穗锦两个一道儿打发人来告状呢。”冷哼一声,又道:“明儿我便回老宅,正经事儿不见上心,偏要去寻那有的没的——”
姓蒋的?蒋玉菡?陈斯远顿时乐了,暗忖宝玉那厮挨揍不远了,到时不妨添一把火。惹了他的宝姐姐,宝玉便是天王也别想得好儿!
眼看时辰不早,薛姨妈虽心下不舍,却只与其温存一番便匆匆而去。陈斯远心下得意,施施然骑马回返荣国府。
谁知甫一从后门进得园子里,行不多远便听得山坡处有人唤自个儿,扭头定睛观量,才发现竟是袭人。
陈斯远心下恍然,是了,袭人这是又没银钱了?他挪步过去,心下不禁暗忖,前几回那般大方,盖因是其心下觊觎袭人之名。真个儿尝过了也就那回事儿,那床笫间的情趣都比不得尤二姐、尤三姐,既如此陈斯远自不会再去做冤大头。
因是他到得近前扫量一眼便道:“可是有事儿?”
袭人心下一紧,情知便是去画舫上寻花魁缱绻,也没这般靡费银钱的。只是母亲有病在身,她又无处去讨。
抿着嘴屈身一福,袭人委屈巴巴的道:“远大爷……今儿个怡红院的丫鬟都挨了排头,往后宝二爷要去哪儿,都要两个丫鬟跟在身边,免得再出了那日的事儿。”
“嗯,还有呢?”
袭人思量道:“太太今儿个说,过几日得空便去宫里走一趟,那平安醮实在让人不安。”
“嗯。”连陈斯远都觉着莫名其妙,只怕贾家上下也心下莫名吧?
袭人绞着帕子,一时寻不见可说的事儿。她再是能为,也不过是个大丫鬟,又哪里知道那般多府中的秘辛?
陈斯远等了半晌,忽而想起蒋玉菡来,忍不住问道:“我且问你,宝玉近来……可是与什么人有了往来?”
袭人摇摇头,道:“他极少说外头的事儿……不过上回与薛大爷连着出去了两日,回来身上便多了个大红血点子的汗巾子。他要给我系上,我嫌脏便没要。”
错不了,宝玉这是跟蒋玉菡凑在了一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