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会,轻轻抚摩着那柔软的痕迹,冰凉冰凉的,似乎什么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年纪大了,记性就会变得很差——我的手慢慢迟钝下来。
胤禩无言地抱住我。我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那颗难测的心,那颗一直爱着我的心。
“你脸色不好,不要起来了,再睡一会。”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明天皇上就要回来了,听弘昊说福惠拖不了几天了。”我仰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手按在他的心脏处。
它还是跳得那么沉稳,一上一下,真可怕。
他围住我的肩膀,“阎进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今天晚上就可以看见他。”
不,我关心的不是阎进,我关心的是胤禛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果他下决心彻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还有德妃那有所察觉的神情……
我和年妃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事,不过是女人的争风吃醋而已,而且,我对她的老公没什么兴趣,实在不值得他为我做这样的事。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听说皇上有意立福惠为太子,可能是因此而中毒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用为他担心。”
“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个就要等他回来查了。”他笑道。
我叹了口气,伏在他怀里,缓缓阖上眼睛。
胤禛提前了五天回京,但还是没能保住福惠的命。他四月十六那天晚上死的,年妃哭得昏死过去几次。胤禛震怒,命人严刑拷问所有可能制造流言的宫女和太监,最后得到了一个尴尬的答案。
据说年妃经常在三福晋面前说皇帝如何疼爱福惠,言语间流露出待他远远超过其他几位阿哥的意思,于是诚亲王府中的下人们渐渐都知道,皇帝对六阿哥另眼相看。刚好三福晋董鄂氏的表妹在熹妃的宫中做女官——谣言大致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熹妃自责不已,但是她是弘历的额娘,而且此事于她也确实不相干,胤禛只有把怒气都出在诚亲王允祉身上。
允祉的势力在蒙养斋修书处。胤禛先拿他最得力的助手陈梦雷开刀。陈梦雷是原来一个叛逆案中的罪犯,胤祉念他有才华,向康熙求情,免他一死,故他对胤祉死心塌地。胤禛给他定的罪名是说他不思改过,招摇无忌,有甚多不法之事,下令将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发往边远地区。允祉的支持者——刑部尚书陶赖和张廷枢偷偷地把陈梦雷的两个儿子放了,被胤禛知晓,将二人降职。允祉元气大伤,私下难免发了一些牢骚,他却不知道胤禛的手段——早朝时,胤禛当着大臣的面把他的不敬言论当堂掷于他看。随即命他与允禵做伴,两人一起在遵化景陵为康熙守墓。
我听闻后只是微笑。
他们真不愧是兄弟,一个需要借口,一个立即奉上借口,做得这么天衣无缝。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抱怨半句。
最可怜的就是董鄂氏和几位与年妃走的很近的侧福晋。允祉对她们恨之入骨,直说自己毁在这几个妇人手上。
他不知道,是另外的人,不是她们。
胤禩笑道:“那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就没好事,女人嘛,总是爱说人是非,说来说去,就惹出祸来了。”
我虚心地说:“谁说不是,我也要警惕自己的言行才行。”
年妃沉寂了许久。
听说胤禛还是象以前那么宠她。我想,除了她的美貌外,大约她哥哥年庚尧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五月初,雍正发出上谕:西北军事都交由年庚尧办理,若有调遣军兵、动用粮饷之处,防边办饷大臣及川陕云南督抚提镇等俱照年庚尧的意见办理。边疆事务也必须由年大将军知道才行。
名为川陕总督的年庚尧,已经揽到了西北的军事指挥权,成为实际上的抚远大将军。
我想到在遵化景陵的允禵,心酸不已。
这本来是他的位置,却被别人占据着,而自己只能为父皇守墓。在那样一个荒凉的地方,他想起曾经的金戈铁马和大漠孤烟,心里不知做何感想。
虽然德妃努力了许久,胤禛仍然没有放他回来的意思。因为允禵战功赫赫,在八旗中享有崇高威信,即使被囚在景陵,仍然是朝中反对派用以抵抗胤禛的一面旗帜,这是朝中产生不稳定因素的根源之一。
胤禛无论如何也不敢冒险将允禵放回来。
我理解他,但是不原谅他,他本来可以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