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天,叶薇决定不要每天来了,她每个月来瞧一次,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裴君琅就再次浮上水面,他就再次回来了。
这一日,叶薇带了许多好吃的糕点、喜饼,还有好喝的青梅酿。
她蹲坐在池边,抱住膝盖,对冰面说——
“小琅,你要是醒了,记得上岸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小琅,我们连婚礼都没办,你对外说是我夫君,也不嫌害臊么?”
“小琅,我明日要和阿芙、如意、小山、阿溯他们去一趟西坞了,西坞带领西域许多小国归顺大乾国,我身为国君,亲自去一趟也代表我们结盟的诚心。”
“小琅,听说多罗王子还没成婚,他很可能对我情根深种,还在等我。你要是吃醋得紧就快快醒来吧,不然小心我给你纳一窝男嫔妃来分你的宠爱。好吧,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这个人还是很专情的。”
叶薇说了一些近日发生的事,譬如谢道玄成了谢家新一任家主,明明到了年纪,却对男色毫无兴趣;譬如沈如意如今很会做生意,自从叶薇复生,开始搞什么长生符,畅销得很,还让叶薇也帮着一起糊弄人,不过她要分四成利;譬如鲁沉山最近总觉得城门笨重,想要拆了重建,为此和户部闹得不可开交……
叶薇原本是笑着和裴君琅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她上扬的嘴角便渐渐耷拉下去。
没有裴君琅的日子,大家的生活也还是步入正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顺。
大家好像都把小郎君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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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薇把脸埋进腿间,心里酸酸涩涩的,唇舌也好似咬了一口青梅。
“小琅,你很自私啊。我前两年好歹还留了一具肉身给你,你能日日睹物思人,偏偏我连你的一片衣袖都捞不着。碰不到你,我晚上都很难入睡。”
“小琅,我又想你了。”
叶薇总是会无数次回想,裴君琅沉入天池是什么感觉。
他会窒息吗?会口鼻发闷吗?他会不会很难受……
但小郎君应该没有后悔吧。
毕竟叶薇看到他义无反顾朝她伸出手,濒死之人还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推她上岸。
他总是将生路留给她。
叶薇坐在天池边上。
说了要走,但久久没走。
她想陪陪裴君琅,她忽然也很想不管不顾,留在这里。
裴君琅沉入天池的第五个月,叶薇又无可避免地想到他了。
她记得裴君琅不喜欢有奴仆近身伺候,偏偏他又很懒,嫌弃举着暖炉烘干头发,手会很酸,所以大冬天也湿着发。虽然沾了水的湿发,颜色会变得很黑,像一块柔滑的黑缎,很漂亮。
裴君琅总是自厌、自弃,他觉得自己双腿残疾,腿上还有燎疤,很丑陋。
他总是穿戴齐整,干净的衫袍盖住腿骨,遮得严严实实。
他怕叶薇嫌弃。
叶薇却觉得小郎君美而不自知,他分明是沉静的温玉,分明那样干净、好看,所以会诱惑她用指尖触碰他的喉结、用软唇去亲吻他的嘴角。
裴君琅明明很害怕叶薇离开,却一次次倔强地装作满不在乎。
他不是不想留住叶薇,他是怕留不住,怕自取其辱。
小郎君对外胆大妄为,对内怎么这么胆小啊。
叶薇的唇角上扬。
她好像没有告诉过裴君琅这些。
他抬眸,深邃的凤眸寒到几乎能冻死人。
叶薇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偏偏阖府纵容她来往,拦都不拦!
少年郎姿仪秀拔地端坐,扬声讽刺:“你究竟是叶薇的狗,还是我麾下的侍卫?”
青竹挠挠头:“反正、反正您也不拦,属下这不是想着多此一举么……”
“滚去值守。”
“是!属下这就走!”青竹为保小命,立马掠身上房,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