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轻轻吻住泉的唇,柔顺冰凉的发丝从肩上滑落,掉在泉搁在枕边的手上,泉下意识地一把紧紧抓住。
——泉,我的胸膛在这里,你还是感到无所依托吗?我的心放在你的手中,你还是觉得空无一物吗?
晃司拿起剪刀,干脆地剪落头发。
——泉,安心吧!让你哭泣的人我决不原谅!决不!
第十一章
不要——再悲伤了!由于你的善良,你背上的翅膀被撕裂成碎片,你的眼神也被击碎成粉末。我将它们全部拾起来,永远、永远地,在这里等着你!
——晃司
(1)
雪停了,清朗的月辉格外明亮地照着通宵欢娱的夜晚,然而这座古老的庭院却如同被雪埋葬了的坟场般死寂。除了小路边低矮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外,只有一间房子忽明忽暗地闪着鬼火般的烛光。
大门外,一辆奔驰轧压着无人踩踏的积雪悄然停住。
“老公,天气变凉了,把门关起来好吗?”
广濑的夫人走过来跪在门外。她穿着色泽柔和款式雅致的和服,举止端庄娴雅,是那种男人梦寐以求的贤妻式传统女人。在这下过一场大雪的寒冬的深夜,她不明白丈夫为何有电灯不用非要点一根蜡烛,而且大敞着房门,让屋里变得和外面一样寒冷。
“不用。让它开着就好了。”广濑淡淡地说。
他穿着一身居家的和服跪坐在垫子上,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着的、古旧狭长的紫檀木匣。匣子是空的,而他手里拿着一把未经任何装饰的长刀,正用一块洁白柔软的布在反复擦拭着。这是父亲遗留给自己的东西,虽说它的刚硬和锋利打造得与那把宗主世袭的太刀不相上下,但从名分上,那把“御神”刀是正室,这把叫做“无铭”的刀只能算是小妾,而那把刀,父亲没有留给自己。
“空气冷冽、月光又美,遮住就可惜了。”他对自己的夫人解释道。
“是……”
女人犹犹豫豫地应一声,仍然跪在那里。她知道自己违逆不了丈夫的意愿,但这样时间久了的话,万一被冻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那么,自己就用这已有身孕的身体陪在这里好了,如果丈夫能够体恤到自己的用心,就会把门关起来吧!
“很美吧?”
广濑并没有理会跪在那里单薄的女人,甚至眼珠都没有往那边错一下。他将已经擦拭得铮亮的长刀举在眼前,看着在蜡烛昏暗明灭的光焰下闪着诡异光亮的锋刃,还有映在刀身上自己那张变了形的苍白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冷然的赞叹。
“真想在这苍银的刀刃上……染上鲜红的血试试看!”
杀意在冷冷的血液中克制不住地翻腾,杀气从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让跪在门外的女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哎呀,你好可怕!”女人掩住面孔轻声说。
“是吗?”
仿佛虚荣心得到满足般,广濑轻弹一下刀刃,铮琮的声音让他从虚无的幻想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他对女人说:“你先去睡好了。已经很晚了,不要让宝贵的身体着凉了。仓内……”
他叫一声,那个忠实的护卫不知从什么地方现出身来。广濑吩咐道:“送太太回房间,然后你也可以回去了。”
“是!”
仓内答应一声,走到女人身边,“夫人请!”
女人顺从地起身,还未等二人迈开脚步,就听广濑自语般地说:“第二胎……你一定还要生个漂亮的男孩才行。”
“咦?”女人带着点惊讶转过身来,“女孩子不行吗?”
对于已经有了长男的她来说,第二胎,她想要个能体贴妈妈的漂亮女孩。
“第二胎要男的。”广濑不容分辩地说,“如果你想要女孩子,那第三胎再生。而且,若是你不生女孩子,我还伤脑筋呢。”
“咦?”女人更惊讶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