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顺说:“饿了就开伙。开伙。”
郑德说:“开伙开伙。”
易顺说:“郑德,你和应大成拿罐头去。”
他们两个人抱着几听罐头从山梁上下来,郑德还提着一支半自动步枪。
铁皮罐头,一公斤一听。郑德把枪上的刺刀打开,把罐头摆正了,双手倒举起步枪,一枪刺扎下去。枪刺的弹簧顶了一下,罐头噗的一声,冒出来一股清水。郑德把枪刺一挑,挑开一道缝。郑德换个角度又是一刺刀,在罐头上开了一个“十”字。
“是菠萝罐头啊。”应大成说。
易顺掏出一把小刀,用松树枝削筷子。
易顺说:“再开一听牛肉的。”
吃着罐头,应大成把一支莫合烟卷好了,说:“班长,你抽一支。”
应大成把两根火柴并在一起,划了一下,没有划着。应大成说:“缺氧。”
易顺自己拿过去划着,一股莫合烟味便在周围散开。易顺说:“够味。”应大成说:“巴郎子给的。”
应大成是新疆兵,兵团来的,会维吾尔语,和巴郎子混得火热。
我们都从应大成的烟袋里捏莫合烟,用纸片卷烟抽。
我说:“应大成,你们兵团怎样,什么建制?”
应大成说:“什么什么建制?”
我说:“比如说,一个排,有多少人。”
应大成说:“一个排嘛,应该有三四百人啦。”
我说:“怎么那么多?”
应大成说:“我们是按家庭算的。几十个家庭算一个排。”
我想了一想,说:“哦,那就和生产队差不多。”
刘海平说:“一样嘛,我们生产队的民兵,也是连排的建制。一个生产小队设一个排,我就当过民兵排长。”
我想了想,说:“那是。”
我说:“刘海平,你们那里的石头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刘海平说:“哪里像这里这么荒。虽然山大,山里都有住户。也没有这么高,动一动就气喘。我们出门就爬山,上山下山好不自在,如走平地。我在山里走路,从来没有过闪失。”
我说:“刘海平,你去过派依克沟的边界吗?”
刘海平说:“我巡逻过两次。和侯排长去的。”
我说:“那里和罗布盖孜有啥不同?”
“那里是临时边界。那边原来是我们的,没有界定,所以是临时边界。”
“有什么不同?”
“临时边界界碑是临时的。”
“什么样子?”
“就是一大堆大石头,用八号铁丝网在一起。”
“那起什么作用呢?”
“就是在分水岭上做个标记。”
“有什么作用呢?”
“我们每次巡逻时去看看,看看这个标记有没有人移动。”
“有移动吗?”
“没有。”
“看见过苏联人吗?”
“看见过他们的汽车,他们坐在汽车上巡逻。我们走路,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