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这次说话的虽也是个男音,却不是云敛那华丽而诱惑的声音。
景笙压下疑惑走了进去。
依然是白纱帐,点着油灯,厚厚的窗帘隔开所有的光线,明明是白天,内室里却略显昏暗。
细微的咳嗽声一阵阵传来。
景笙等了一会,那咳嗽声才渐渐止住,有人道:“景小姐么?”这会倒真是云敛的声音,只是显得更加虚弱,也更加无力。
“是在下。”
“咳咳……那副字,我看到了,我很满意。”
满意便满意就好,叫她来又是做什么?
但,出钱的是大爷,景笙还是道:“在下倍感荣幸。”
“那字,我已经找人拓到画上了,真的非常感谢。”
“举手之劳。”
云敛又在床边咳了一会,才缓缓道:“景小姐,你的父亲,是不是叫游若水?”
这会景笙倒真是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父亲的墓碑前的“景游氏”和晋王曾喊过的“若水”,景笙才敢点点头道:“正是家父。”
不能怪她,这个便宜父亲她可是一天也没有见过,别人又都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她父亲,她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了。
云敛轻叹了口气:“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故交了,我认识你父亲时,那时候还没有你呢。如今,果然是人世沧桑。”
说完这长长地一段话,云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紫衣的侍从听弦从内室里走出,倒了杯水,又连忙走回去边递给云敛,边拍着云敛的背。
云敛俯在被褥上,咳得肝胆俱裂。
就连景笙都有些不忍。
正想着,一本书从云敛的被褥上跌落下来。
看见书,景笙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没想咳得如此严重的云敛竟然也从内室里伸出手,只是显然离得已经很远了,景笙接过书,不经意扫了眼书的标题便递给云敛。
只是让景笙纳闷的是,那书不是什么情诗日记,反倒是一本《张安秀革新细注》。
张安秀的革新根本没能推行下去,这么一本书的唯一用途也不过是看来消遣,还是说,这位云敛老板有革新的伟大理想?
景笙尚未开口,云敛倒先问了起来:“景小姐知道张安秀?”
景笙点头:“张监国谁能不认识。”
云敛突然笑了:“也是,如她这般的悲剧人物,恐怕会做千百年的笑柄。”
景笙摇摇头:“不,不能这么说。在我看来,张监国至少是个有理想的人,然而在这份理想甚至会侵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仍然敢去做的人,无论成功与否,总是值得钦佩的。”
白纱帐那边静默了一会。
传出了轻笑声,很低很淡,却依然不掩悦耳。
“她若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云敛又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