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落更密。
仅是一个关窗的功夫,李德全的幞头袍衫就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他挥舞拂尘,掸去料子上细密的水珠,忧心喃喃道:
“这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明儿个就是除夕,只怕许多事儿都得耽搁了。。。。。。”
忽听得南瑾在身后唤他,
“李公公。”
李德全回眸应了一声,见南瑾将手中攥着一物递向他,轻声道:
“这东西被风吹得滚落了。”
内寝灯烛被吹熄了两盏,李德全也是凑近后,才看清了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哎呦!”他突兀地惊呼出声,慌忙接过火折子。
一壁用袖袍仔细擦拭着,一壁长舒一口气,尤自絮絮道:
“好在给瑾贵人捡到,这要是滚没了影,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奴才的皮!”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恰点明了此物对于沈晏辞有多重要。
南瑾沉静着气息,不动声色地打趣一句,
“这样款式的火折子,在民间都算不得时兴,皇上怎会为了个不起眼的物件责罚公公?”
李德全道:“正是小主这话呢,在民间都不时兴的东西,皇上却连来温泉山庄都要贴身带着,可见意义非凡。”
他将火折子仔细放好,又重新点燃了龙案上的灯烛,
见南瑾沉默不语,才继续低声隐秘道:
“至于此物对皇上而言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奴才也不大清楚。奴才伺候皇上时,皇上就已经将此物常带在身边了。
也是偶然听皇后娘娘提及过一句,说这东西。。。。。。似乎是救过皇上的命?”
说者不知有没有心,
反正南瑾这个听者,已是无心追问缘由了。
她闻言不过淡淡一句,
“哦。既是这般重要的东西,公公可得仔细替皇上收好了。”
李德全依言应下,躬身而退。
南瑾独坐内寝,目光寂寂落在灯火明亮的龙案上。
龙案之上,金笔银墨处处惹眼。
而此刻南瑾眼中,却是只能容得下那一把与这天家富贵格格不入的火折子了。
沈晏辞能将此物留在身边,原因唯有一个,
那便是他,正是南瑾当日在云蒙山涧救下的那个戴着面具的“北狄少年”。
南瑾生辰那日,沈晏辞曾在闲谈时向她提及,
他年少时曾遭逢大难,险些命丧狼口。
这与昔日那名‘北狄少年’的遭遇,不谋而合。
是南瑾为他的伤口上药,又留下火折子供他照明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