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颉侍奉南瑾更衣时,不禁轻声呢喃了一句:
“说来贞妃虽是可恨之人,但到底也落了可怜。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待皇上实在是一片真心。
皇上得天花时,小主和她都去探望过。小主是因对天花之真假心存疑虑,方会如此。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能见皇上一面,连自个儿的性命都要豁出去了。”
“可怜?”南瑾对镜自照,眸光寸寸冷下去,
“她是中书令的嫡女,自幼便享尽荣华富贵,一袭华服、一件首饰,或许足以抵得上寻常百姓一户一年的口粮。
要是这般她也还能算得上可怜,那那些无辜丧命于她手上的婢子奴仆,又算得什么?
只是因为她对皇上付出了真心,而真心被人欺骗辜负,她便成了可怜人?”
南瑾轻抿口脂,淡漠摇头道:
“一个女子,若一味信着男子虚妄的情话,为了情爱一事活没了自个儿,那这不叫可怜,而是可悲。
你既也说她不顾性命都要去看望皇上,便是心甘情愿将自已这条命都付给了这个男人。
那么来日,她若是被这男人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了。”
越是善心的女子,越是能共情发生在女子身上的苦难。
采颉就是这样一个人。
哪怕她再是恨毒了贞妃,但见贞妃一片真心却换来了无数阴谋算计,
她也会一时心软,不免唏嘘。
同样,
南瑾的话也是点到即止。
她不愿再细数贞妃的卑劣与狠毒。
毕竟没有人生来就是毒辣之人,
她们能落得今日这模样,总是绕不开沈晏辞这个‘罪魁祸首’的。
无论是昔日的柳嫣然,还是今日的贞妃,她们的确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
那么沈晏辞呢?
他在这当中,又有多少处心积虑的算计?
他身为帝王,要平衡前朝自然没错。
但皇家不是总说,女子不得干政吗?
可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他用来平衡前朝的手段,不是去朝堂上和那些朝臣们正面博弈,而是要一味祸害女子?
甚至利用了旁人的真心,来充当制衡前朝的筹码?
细细想来,倒是倍感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