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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宗琬手段不可测治家有方排众议(第2页)

就在这明暗交替的瞬间,一道纤细却异常挺直的身影,提着一盏精巧的素纱宫灯,悄然立在门洞的阴影里。

灯光柔和地映照着她半张脸,肤色如冷玉,眉眼沉静得如同深潭古井,不见丝毫涟漪。

正是宗琬。她身上那件素雅的月白襦裙,在昏暗中几乎融入了背景,唯有一抹沉静的蓝,如同暗夜里悄然凝结的冰。

她步履轻缓,一步步踏入这满是硝烟味的厅堂,裙裾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那盏提灯在她手中微微晃动,昏黄的光晕在她周身流动,非但未能驱散厅中的阴冷,反而更添了几分幽邃难测的气息。

她径直走向三叔公对面那张属于家主的主位,步履从容,无视了那几道几乎要戳穿她脊背的、混合着惊愕、愠怒与审视的锐利目光。

她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将手中的素纱宫灯轻轻搁在身旁的高几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后,她才缓缓抬起眼睫,目光平静地扫过厅中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最终,落在了三叔公那张因激动而愈发涨红的脸上。

“三叔公,”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块薄冰投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您老的火气,还是这般旺啊。”

她唇角似乎牵起了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与其说是笑意,不如说是一种冰冷的嘲弄。

“侄女方才在廊下,听您提到‘清誉’二字,心中甚是不安。”

她的语调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晚辈应有的温顺。

“侄女斗胆问一句,您老人家在城南‘如意坊’欠下的那笔三千两银子,年前可还清了?听说那里的利钱,滚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三叔公那张涨红的老脸,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血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他那只还按在几面上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带动着整个衣袖都在簌簌作响。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方才那股冲天的气势,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的狼狈和惊骇,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宗琬,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花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无声的惊雷劈开了一道裂缝,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气和死寂所取代。落针可闻。

宗琬的目光,并未在三叔公身上停留太久。她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那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目光便缓缓转向左侧一位一直捻着佛珠、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微胖老者。

“六叔,”她的声音依旧清凌凌的,如同檐下滴落的冷雨,“听说您在汴州新开的绸缎庄,生意着实兴隆。侄女还没来得及道贺呢。”

那捻着佛珠的六叔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捻动佛珠的动作骤然停滞,一颗光滑的珠子卡在指缝间。他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着微光,眼神躲闪,不敢与宗琬对视。

宗琬的目光继续移动,转向右侧一位面容清癯、蓄着山羊胡须的老者。那老者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七伯,”宗氏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您托付给‘永通’船行运往岭南的那批药材,上月似乎是在鄱阳湖口遇了点风浪?货损不小吧?报上来的账目……”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那老者骤然缩紧的瞳孔上停留了一瞬,才悠悠补上,“……可还做得周全?”

“噗通”一声轻响,是七伯手中一直捏着的一枚玉质鼻烟壶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

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花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巨大的冰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方才还隐隐存在的同仇敌忾的联盟,此刻在宗琬轻飘飘的几句话下,已然土崩瓦解,只剩下各自心头的惊涛骇浪和冰冷彻骨的寒意。

她究竟知道多少?她手里还握着什么?无人敢想,也无人敢问。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宗琬终于缓缓在主位上落座。她的姿态依旧优雅,脊背挺直,下颌微微抬起,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厅中那些瞬间变得畏缩、惊惶的宗家长辈。

那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骄矜,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几记无声的雷霆,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微尘。

“诸位叔伯,”

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侄女执掌宗家,非为权柄,只为守住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让它不至败落于宵小之手,或……挥霍于无知之手。”

她刻意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脸色惨白的三叔公,“宗家要兴旺,要体面,更要紧的是,要活下去。李太白之名,才冠天下,纵有疏狂之名,亦是当世文宗。他欠宗家的债,是实打实的,白纸黑字。以他之才名入赘,抵偿债务,于宗家清名,是瑕不掩瑜,更是……”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总好过某些人,拿着宗家的银子,填自己的无底洞,还要站在祖宗牌位前,高谈什么……门风清誉吧?”

最后那句话,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心虚者的心窝。三叔公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下去,被身旁一个同样面无人色的晚辈死死搀扶住。

六叔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发出急促的“咯咯”声,如同他此刻狂乱的心跳。

七伯则死死盯着地毯上那个滚落的鼻烟壶,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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