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听说的是下午到城外放纸鸢,但得提前出发,所以一到中午,她就乘马车前往城门。
京城的街道不复以往热闹繁荣,不少百姓都在为战事担忧。
林听掀开帘子看了片刻,又放下帘子,将手塞进毯子里面,将脚搭在段翎的腿,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林听感觉到一道影子落到脸上,但不是摸她,而是隔空停到她的鼻子下方,停顿的时间不长不短,似在探呼吸。
林听睁开眼,面前没东西,那道影子就像是她的错觉。
她看段翎。
段翎左手是垂下来的,右手拎着茶壶,见她看来便笑:“天冷,要不要喝杯茶暖暖身子?”
淡淡茶香扑鼻而来,林听坐直身子,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张嘴抿了一口。她喝过不少人泡的茶,但总觉得他泡的最合口味。
段翎捡起林听掉到坐板的手炉,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林听突然抬手碰他的脸。
她手被毯子捂得暖暖的,热意顺着段翎的脸进入身体,传到四肢百骸。他抬眸,注视着林听。
林听倾身过去,亲过段翎的唇角,茶香在他们唇齿间散开,她低声:“不会再有下一次。”
旁人听起来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段翎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段翎不说话,回吻林听。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达城外的一片空旷草地,林听拎着纸鸢跳下去,迎风跑动。没过多久,纸鸢飞了起来,稳稳停在半空。
段翎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纸鸢,再看牵着纸鸢线的林听。她为让纸鸢飞起来,往前跑了一段路,头发和衣裙都被风吹得有些乱。
林听歪过头,目光扫过段翎手中的纸鸢:“你怎么不放?”
他轻轻地点了点纸鸢上面的图案,没有要放它的意思,走到她身边:“我不太会放纸鸢。”
“你不太会?”
段翎颔首:“小时候,我不是留在府中看书,就是跟父亲出门练武,只放过一次纸鸢。”
林听将自己的纸鸢线交给他:“你帮我拿着这个,我帮你放起来。”只要把纸鸢放起来,剩下的就容易了,掌控好纸鸢线便可。
段翎动了下她的纸鸢线,天上的纸鸢飞向另一个方向。
林听放起段翎做的纸鸢,抽空看他,语气略带自豪道:“你尽管放,掉下来了,我再给你放上去。我以前和令韫经常放纸鸢,一般是我先放起来,再给她的。”
段翎笑而不语。
车夫坐马车旁边看他们放纸鸢,他如今五十多岁,在段翎出生前就在段家当仆从了,算是看着段翎长大。
他记得段翎小时候放过一次纸鸢,不用学都能放得很好。
不过段翎当时放了不到半刻钟就扯回纸鸢线,还将纸鸢的翅膀折断,让它再也放不起来。
车夫至今也想不明白段翎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纸鸢放得这么好,又高又远,小孩子该感到喜欢才是,段翎却好像不喜欢。
罢了,主人家的事,哪里是他一个小小车夫管得了。车夫站起来,牵马到别处吃草,打算过半个时辰再回来接他们回城。
天空飞着两个纸鸢,它们一开始若即若离,后来挨到一起。
林听放纸鸢放累了,原地躺下,橙色的裙摆散在草地上,颜色分外明艳,打破冬天的清冷。
段翎也躺了下来,在她身侧,林听转过头就能看到他。
可林听没转过头,手在身侧摸索着,用尾指勾住段翎袖摆,他今天没束护腕,她往上一撩,一截有疤痕的手腕露了出来。
冬天也有阳光,它洒下来,照着终日藏在袖中的疤痕。
段翎忍不住看向林听。
她半眯眼望天,从怀里掏出一包果脯,隔着干净的帕子拿了几块,塞进嘴里,甜滋滋的。
他们在城外待到太阳下山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马车被一个自称是皇后贴身宫女的女子拦下。林听听到皇后二字,立刻拉开帘子:“皇后娘娘派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