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没留他。
还站在靠近门口处的李惊秋忙不迭牵着林听的手走到别处,给踏雪泥让路:“厂督慢走。”
这明明是一句很寻常的有礼客套话,却令踏雪泥的脚步停了停,很快,他又接着朝外面走。
他们擦肩而过。
等踏雪泥走了,李惊秋不放心问:“这个厂督来找你们干什么。”她怕他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林听回道:“来给我送人参,我没要,让他拿回去了。”
李惊秋困惑:“他跟子羽的关系很好?居然还亲自上门送百年人参。”她只知道东厂的存在,并不知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就不知道踏雪泥一直在跟段翎斗。
“他们的关系还行。”林听撒谎了,不然没法向李惊秋解释踏雪泥今天过来送百年人参的事。
段翎没拆穿她。
李惊秋感到可惜,她现在不怕欠人家人情,只要能治好林听的病:“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怎么不收下,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林听低下头,靠着她的肩膀:“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李惊秋不再提百年人参了:“阿娘又给你找了位大夫,据说他很擅长治那些怪病,但他明天才回京城,你得等一天。”
林听揉了下李惊秋还有点红肿的眼睛,鼻子发酸:“阿娘,您以后不要再到处找大夫了。”
“不行!”李惊秋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李惊秋握紧她:“乐允,阿娘就问你一句,换作是我生病,你会不会到处寻医给我看病。”
林听听不得她说她自己病,脱口而出:“我跟您不一样。”
段翎抬眸看林听。
李惊秋有点生气:“你跟我说有何不一样?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什么也不做?”
林听不吭声了。
李惊秋软了声音:“算阿娘求你了,多看几个大夫。”
“我知道了。”林听如今内疚到没敢抬眼看她了,“阿娘,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
哪怕李惊秋清楚她能好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道:“知道对不起我,就赶紧好起来。”
林听“嗯”了声。
李惊秋抚过她发鬓,忽记起段翎还在她们身边:“子羽,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乐允了。”
段翎淡淡一笑,平静道:“她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林听五指微微地蜷缩起来,握成拳。段翎对她的喜欢,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点。若非如此,他今天也不会割腕取药人血给她。
*
接下来的日子,林听看了上百个大夫,他们的结论皆一致。李惊秋也终于死心,不再给她找大夫,从每隔两天找一个大夫改为每隔两天给她做一顿好吃的。
就这样,林听还被养胖了几斤,脸色也越发地红润。
不过林听的脉象如初,还会时不时晕倒。大夫曾委婉对其他人说她有可能会在睡梦中死去,也有可能会在往后的一次晕倒中死去。
李惊秋为方便照顾林听,暂时不再回林家,同意在段家住下,就住在他们隔壁院子,也可以避免看见对林听不闻不问的林三爷。
林听别提有多想李惊秋跟自己住一起了,有时间就黏着她。
主要是林听得在死前多开解开解李惊秋,她怕自己死后,李惊秋承受不住,会去做傻事。
今天林听也到李惊秋住的院子里待了半天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推开房门往里走,没走几步,段翎的脸映入眼底。他近日都没去北镇抚司,休了一个长假。
林听看着段翎出神。
段翎站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么。他发间玉簪上的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响,侧脸的轮廓比前一阵更清晰了,因为似乎瘦了点,但从那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艳丽犹存。
林听回过神来,走过去,伸手将窗关小点。天寒地冻的,站在窗前吹冷风容易受寒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