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说法,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苏妙漪蹙眉,若有所思。
“依我所见,湘阳城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是甘靖不希望旁人知晓的事。”
祝坚欲言又止,“东家,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
“你说。”
“我怀疑,投敌叛国的就是他甘靖本人!而裘老板是他找到的最好的替罪羊!”
祝坚语出惊人。
苏妙漪神色绷紧,转身将二楼的门窗通通关上,才转回来坐下,“你这个念头,我也有过。只是有一点说不通,若甘靖想要投敌叛国,直接打开湘阳城的城门,归降了北狄就是,为何还要撤出来、伪造证据找人替罪,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祝坚哑然。
“不过你说的对,甘靖搜捕湘阳城的难民,一定有原因……或许他要捉的难民里,就有人知道真相!”
苏妙漪对祝坚道,“这两日你一定要盯紧了那些官兵,看看他们捉了什么人,也看看有没有人在躲着他们……我们要在甘靖之前,先找到那些人。”
“好。”
从知微堂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苏妙漪回到驿馆,想将今日打听到的事告诉容玠,与容玠商议,却发现他并不在房中。
“容相现下在正堂用膳……”
驿馆的仆役话刚说了一半,后半句“甘将军设宴为容相接风洗尘”还没说出口,就见苏妙漪已经翩然转身,径直朝正堂而去。
外头冰天雪地,正堂里却暖意融融,甚至炭火烧得还有些热。
苏妙漪匆匆闯进正堂时,就见一群霞裙月帔、穿着清凉的舞女正在堂中央献舞,还有三个打扮格外好看的,两个坐在次座的甘靖和尚武身边,还有一个站在主座的容玠跟前,正低身劝酒。
“……”
苏妙漪步伐一顿,将已经埋进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想要离开。
然而隔着满堂娉娉袅袅、花团锦簇的人影,容玠还是从缝隙中一眼窥见了她那道格外显眼的白色披风。
容玠蹙眉,用衣袖拂开了那递过来的酒盅,目光落在苏妙漪要离开的背影上,“站住。”
随着他这一声,堂中的歌舞戛然而止。甘靖和尚武一愣,顺着容玠的视线看过来,这才发现了在门口踟蹰的苏妙漪。
舞女们也面面相觑,一边朝两边散开了些,一边看向苏妙漪。
苏妙漪抿唇,心中暗骂了容玠一声,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冒冒失失地去哪儿?还不过来伺候。”
容玠道。
“……是。”
苏妙漪屈膝行了一礼,才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进堂内,低眉顺眼地站到了容玠身边。
“都愣着做什么,本将军请你们来,是为了让容相高兴的,难不成是让你们傻站在这儿看热闹不成?”
甘靖呵斥了一声,又看向那站在容玠案前手足无措的侍酒女,“笨手笨脚的,连侍个酒都不会,也不知你们主家平日是如何调教的。今日你若不能哄得容相高兴,让他饮下这杯酒,那便送回去,将这双败兴的手剁了吧。”
看似在骂侍酒女,怒气却是冲着容玠。
眼见着那侍酒女颤抖着手、脸色都白了,苏妙漪到底还是不忍,朝她伸出手去。
那女子一愣,呆呆地将酒盅交到了苏妙漪手上。苏妙漪手腕一转,递到了容玠唇边,眸光微闪。
“大人只能喝奴婢手里的酒。”
她笑道。
为了替侍酒女解围,苏妙漪已经尽力做出了些刁蛮不讲理、恃宠而骄的姿态。
只是她并不擅此道,声音既不婉转,口吻也不算娇柔。甚至站在容玠身边就连腰背都不曾弯下半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执着酒盅的手横在容玠唇边,一时竟都分不出她和容玠究竟谁是主子谁是奴婢。
偏偏是这幅将劝酒变成赏酒的笑脸,反倒勾得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