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一痛,苏妙漪蓦地抬起眼,就见容玠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毫不留情地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不轻不重,但二人分开时,苏妙漪唇上还是沁出了一滴血珠。
苏妙漪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挨这一口,皱眉望向容玠。
“骗子。”
容玠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着,冷笑,“明明是想让我带你去湘阳找凌长风,去查闫如芥的死因,还偏要说出什么死在一处的话来哄我?嗯?”
“……”
“苏妙漪,你真是可恶。”
容玠低低地吐出一句,随即又俯头,温柔地吮去了她唇上的血珠,声音轻哑,“从前我的确生过这种念头,若有朝一日我活不成了,定要拖着我钟爱之人一起,一起离开这个腌臜荒唐的世界,死也要死在一处。省得她离开我、背叛我、忘了我……”
尽管已经知道容玠是这种人,可真的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说出口时,苏妙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别开脸,往后缩了缩。
容玠将她的脸转了回来,又道,“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
苏妙漪一怔。
“如今我就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
容玠喃喃,“希望你能独活。”
语毕,还不等苏妙漪反应,他便又吻了下来,更深更缱绻地撬开那哄骗他的唇舌。
苏妙漪眼睫微颤,神色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闭眼迎上了这一深吻。
***
闫如芥的首级在城楼上悬挂了七天七夜后,才被撤了下来。容玠讨回了首级,在一个夜晚避人耳目地送回了修业坊。
苏宅里早就布置好了一个简单的灵堂,取回首级后,虞汀兰和苏妙漪身穿素衣,在灵前守了一整夜。
到了下半夜时,虞汀兰流干了眼泪,靠在梁柱边昏昏沉沉。
苏妙漪却还清醒地跪在灵前,怔怔地发着呆。
一阵穿堂风吹动了灵堂里的烛火,扬起了四周垂系的白纱。
苏妙漪似有所察地循着风起处望去,就见一只黑凤蝶绕着梁柱飞了几圈,最后轻轻落在双眼微阖、满脸泪痕的虞汀兰肩上。
虞汀兰似乎是有所感应,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片刻后,那黑凤蝶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肩头盘旋离开,径直朝苏妙漪飞来。
苏妙漪忽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只蝴蝶惊走。那蝴蝶也绕着她飞了几圈,最后翩然落在了她的发顶。
有那么一瞬,苏妙漪甚至觉得落在自己头顶的并非是一只蝴蝶,而是一只温暖而熟悉的手掌……
苏妙漪不知为何眼眶一酸。
就在她几欲落泪时,那蝴蝶却是离开了她的头顶,头也不回地朝灵堂外飞去。
苏妙漪转身,望着那蝴蝶消失的方向,神色怔忪。
“你真的要去湘阳?”
和谈使团临行的前一夜,江淼和穆兰望着已经收拾完行李的苏妙漪,无不担忧。
“那是前线,在打仗!你这个时候过去凑什么热闹?”
穆兰气不打一处来,“苏妙漪,我说句难听的话,不论是为了谁,为了裘恕,还是为了凌长风,甚至是为了你娘,都不值当!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去湘阳搭上自己的性命!”
苏妙漪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当心动了胎气。”
“你……”
“江淼给我算过卦了,否极泰来。”
穆兰倏地瞪向江淼。
江淼讪讪地摸着鼻子,“她让我算卦之前也没说自己要去湘阳啊……”
苏妙漪最后一次检查着自己的行李,“我已经想好了,你们不用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