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晚,梁青恪没有当天往返港市,其实他该回去的,可却在今天看到那个弹琵琶的女孩时泄了所有心气,什么也不愿再管了。
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多希望抬起头看见的人是她,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妻子?
上了车隔绝掉外间的寒暄,梁青恪按着胀痛的眉心。
“药给我。”
他淡声向助理开口。
陈助会意,将氯硝西泮递过去,氯硝西泮泛称安眠药,成瘾性强,副作用大,但胜在效果好。
夫人过世后先生就开始失眠,起先还能吃些副作用小的药,但后来慢慢没作用了,药一轮一轮换,换成了现在的药,不知这药还能撑多久。
梁青恪倒了几粒,医嘱是几粒他不大记得清了,也不在乎,只觉得要是吃了再也醒不过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能梦见她一回也好,可两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在梦里看见她,她恨他,他知道,恨到不愿来他梦里哪怕是骂他一顿,他知道。
“减持金实1200万股。”
漫长寂静后,陈助听见先生开口,心里一凛,应是。
金实是金陵大学的校办企业,大股东减持对于这所刚刚上市的企业而言打击不小,然而对于浸兰也绝无好处,陈助跟了先生许久,已然猜出来先生这是生气了。
气今天不知从哪找了个会弹琵琶的女孩的那出戏,气他们拿去世的梁夫人做文章。
他心里叹气,可哪里来的什么梁夫人呢?先生与何小姐都没有结婚证件,从法律而言他们只是陌生人。
他想如果何小姐真的活过来,一定巴不得离先生远远的。
陈助望向窗外影影绰绰的夜景,心里悲凉。
到了下榻接待处,梁青恪挥手叫他不必再跟。
陈助止步门外,忽然,他望着手上的药后知后觉,先生这次用的药量似乎比平常多得多。
作为助理,他几乎立刻叫了杨兰过来。
杨兰就是之前照顾何棠的生活助理,何棠去世之后先生没有辞退她,那时是抱有何棠没死的心理,想着她要是回来了没人照顾。
后来大概渐渐也习惯了。
杨兰变成了陈助后面打下手的,先生用药方面也都是杨兰在管,两人也或多或少交流更多。
杨兰同他说,先生有自毁倾向,他也向先生旁敲侧击过,可先生都不大在意的样子,从来也没管过。
杨兰托梁先生的福,也是第一次来内地,正想着空闲出去转转,就被陈助给叫过来。
在陈助这简单了解了情况,她大骇,反复确认:“吃了几片?”
“十片……”
每天他都有记药量,这次是十片没错。
“快去叫随行医生!
药量太多了要出大事!
你怎么不拦着?”
“我哪拦得住。”
陈助急得满头大汗,可多年来的优秀素养让他很快镇定下来,叫随行医生并说明情况、喊招待处负责人,而后跑到先生门口。
果不其然叫了好几遍也没反应,此刻已然乱作一团,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赶紧让招待处的人开门。
房间内很暗,也没有开灯,逡巡一圈只见先生闭眼倚在露台旁的小塌上,手上捧着那只白瓷罐子。
“先生?先生?”
陈助焦急喊。
没反应。
他立刻示意随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