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的职业里,对于没确定的事项是不能轻易开口的,这是大忌,可她觉得何小姐过得太苦,一个才十九岁想要回家的女孩有什么错?
“好。”
何棠点头,她不多想。
“能不能,帮我要些避孕药?”
她又开口,有些踌躇。
女外交官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点头:“好。”
药来得很快,何棠仔细看着说明书,果不其然是24小时内,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可她似乎丧失了理智一样,此刻真的像个没有医学常识的文盲,觉得会不会多吃几粒就好了,一粒24小时,或许多吃几粒就可以了呢?
一次一粒,何棠掰了整整一板,幸亏女外交官转头看见及时制止,她看着从何小姐手里抢过来的药品仍心有余悸。
何棠望着手里空了的药,没吵也没闹,只是无声流眼泪。
这样的表现明显是不正常的,女外交官报告给了上级,给何棠请了使馆专配的心理医生。
何棠并不是第一次见心理医生了,从前梁青恪给她找过,两个助理就更是心理学出身,于是心理医生对于何棠而言总有些阴恻恻诡异,她有些排斥,不肯讲话。
心理医生看出来她并不信任自已,也几乎一瞬间就看出来这个女孩曾经被严重心理打压过,即使她意志很顽强,可长期的心理控制一个年纪还很轻的女孩也是无力招架的。
医生很有耐心,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
何棠也渐渐发现她和自已接触过的心理医生不一样,没有话里话外都让她要去爱梁青恪,要全身心将自已奉献给他,便不再那样排斥。
可心理上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善的,心理医生无论怎么引导,她也只重复一句话——她要回家。
唉……
医生在心里叹气,从业数十年,这样有严重心理问题,防御心又这样强的患者实属罕见。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的防御心不重,恐怕早就被完全驯化,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边不顺利,使馆亦是愁云密布。
今日同梁先生的洽谈并不顺利,说不顺利都是温和的,应该说是谈崩了。
只要是涉及到何棠的所有,无一例外都被强硬回绝,他们给出多少优渥的条件也绝不让步,甚至大有将之前谈好的条件一并销毁之意。
会后,女外交官心里着急,旁敲侧击向上司询问。
上司摇头,说难办。
“难办?难办就不办了吗?”
她有些急,为港英工作这样久,她早已看穿这些人的习性,一贯就是互相推诿扯皮,扯到最后不了了之。
上司奇怪眯眼,“你今天怎么了?不是你的作风啊。”
女外交官也意识到自已失态,赶忙找补:“毕竟是我负责的何小姐,总要为她考虑。”
上司拍拍她的肩膀,又替她扫扫肩徽:“人哋话忠忠直直,终须咍食。”
(人别太正直老实了。
)
等上司走远,女外交官下意识捂了捂自已的肩膀,刚好碰到肩上冰凉的徽。
身后是一阵脚步声,她转头看见人群簇拥下的内地官员,此刻正蹙紧眉头,严肃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