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忠才登时毛骨悚然汗毛直竖,还未回过神,却那人突然伸出左手朝他爬来,喉咙里嗬嗬道:“甄兄弟……我来找你喝酒啦。”
甄忠才一听音色,陡然面色大变,手臂上瞬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连连后退道:“谢兄弟,你……你是人是鬼?”
“今天十五,我好不容易出来……宋振和肖方,都在底下等着你。”
甄忠才胆子最小,谢曜当初和他交谈便摸清了此人性格,是以专门挑今日下手。甄忠才抖抖索索的道:“你们的死,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谢曜神色一转,又拖着双腿上前几步,伸手道:“你杀了宋振,赖我头上,还敢说无关?”
“宋振不是我杀的!”甄忠才一听这话脱口便道:“明明是彭长老。”他此时被吓的头昏脑涨,但这句话一出口忽然就缓过神了,呆呆的看着谢曜,“你到底……死没死?”
谢曜心知这装神弄鬼不得长久,甄忠才已经回神,他再装下去也无更大作用。索性缓身爬回轮椅上坐正,伸手拨开披散的头发,露出面容。
“我没死,但你却快要死了。”
甄忠才闻言一愣,忽然悲从中来,低头呜咽道:“不错……我冤枉了你,你要杀我。”
谢曜摇了摇头:“我并无杀你的意思。”他顿了顿,抬头不解道:“彭长老为何要杀宋振?”
甄忠才迟疑半晌,忽然站起身来,踱步道:“谢兄弟,你身怀《九阴真经》,应当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肖方心生歹念,彭长老也心生贪念,宋振虽然阻止却无济于事。为了让丐帮污衣派净衣派联手捉你,彭长老才将宋振杀害。”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助纣为虐!”
甄忠才抬袖拭了拭泪,道:“彭长老位高权重,我没有办法。他许诺只要我将你杀死,便给我荣华富贵。我甄忠才当了一辈子叫花子,富贵荣华倒不甚在意,只是这条贱命……”话音未落,他忽然眼神一厉,抬手便将供案上一方烛台推翻,“还不想就此了结!”
霎时间变故丛生,只听四周刷刷刷无数破风声响,谢曜忙一转轮椅,抬手抄住最近的一把箭矢,反手掷去,又将另一边疾射而来的武器纷纷打落。
甄忠才见一击不中,又去推另一只烛台。轰的一声巨响,庙中半边地面忽然塌陷,谢曜只觉身下一轻,大惊失色,电光火石抽出腰间腰带,“啪”的凌空一甩,缠住房梁,才不至于掉落。他低头一看,凹陷下去的地面乃是一大坑,坑底绑着无数尖刀,那轮椅早就被摔的四分五裂。
谢曜看着那轮椅,心下却不由想到天书,她若见此情景,定会暴跳如雷。
“谢兄弟,你安心去罢,明年今日,甄忠才定会在你坟头上炷高香!”甄忠才话音刚落,他转身便去推最后一个烛台,突然梁上铺天盖地罩下一网,谢曜心下大震,正欲逃走,转眼便想到了甚么,忙高声道:“往右两步!”
甄忠才听他一声爆喝,脚下不由自主便往右避开,但听“嗖”的一声响,那烛台位置猛然射出一枚飞镖,正钉在甄忠才先前所站位置。甄忠才扭头一看那飞镖,隐隐泛有绿光,显然是淬了剧毒,若不是谢曜先前一句提点,他此刻早已成了死人。
“彭……彭长老莫非想要我的命么?”甄忠才痴痴地望着那飞镖,不可置信。
谢曜方才为了提点甄忠才,自己却被这网敷住,他冷声道:“你知道他的秘密,焉留你性命。待用你将我引出除去,而你也死无对证,他干得恶行便一辈子无人知晓了!”他说完一句话,却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这网仿佛会自动收紧,让人喘不过气。
甄忠才闻言又是悔恨又是后怕,他见谢曜神色,忙道:“谢兄弟,这网乃铁线牛筋所织,时间越长勒的越紧,半刻钟后你就不能呼吸啦!而且……而且我推倒最后一方烛台,丐帮的人马上就到。”他说话间,忙用竹棒将谢曜拽下来,却对他身上的网十分无奈,道:“这是彭长老的东西,砍不断,烧不烂,只有他能解开,哎……”甄忠才突然灵光一闪,道:“是了,牛筋遇水也会勒得慢些。”
“最近的水源,是在郊外的河边。”谢曜说完一句,那铁线牛筋又勒紧了两分,他当下不再开口。
“后院倒是有一口井,但丐帮的人快要来了,这……”
谢曜虽然被网捆住,但左手从网眼穿出,尚能活动。他抬了抬手,道:“我先藏身井中,你去河边,将此事告知一名白衣姑娘。”甄忠才呆了呆,当即应允。他背谢曜来到后院,将轱辘上的绳子缠在谢曜身上,随即缓缓摇下。谢曜也不知如此相信甄忠才是对是错,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井中狭小,壁上都长满了滑腻的苔藓。谢曜身处其中,恰好让水没过颈脖。他仰头望了望,这深井约莫七八丈,就算自己不被绑缚,四肢健全,也未必能徒手走出。
谢曜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渐觉身上牛筋网放松,伸出左臂试着挣脱。但没两下,那网复又收紧。谢曜重复了几次,却都无用,他仰头又看了看一方天色,在这暗无天日的井底,竟生出几分无奈之情。谢曜想到师仇未报,心下血气翻涌,狠狠一拳砸在井壁。
那井壁上苔藓最厚,“噗”的一声,竟被谢曜一拳砸穿。他顿时一愣,顺着被砸穿的洞口往里摸了摸,却摸到一件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
谢曜轻咦一声,将那盒子从洞中掏出。接着些微天色一看,盒子陈旧,被水腐蚀,不知当中装得什么东西。
他正准备打开来看,却听忽然有人大喊道:“谢疯子?”天书趴在井沿边上,朝下望去,黑洞洞一片甚么也看不清。
谢曜听到她的声音,不由一笑,扬声道:“别下来!”
这井极深,回音飘飘荡荡传到天书耳中,就成了“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