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丐正惊疑说话之人,手中两片薄刃已被人劈手夺去。他只看清白纱一晃,还没来得及出手,眉上忽然一阵凉意,待旋身出掌,自己最宝贝的长眉毛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天书看了眼那薄刃,甚是不屑道:“又钝又难看,一点都刮不干净,还不如我亲手给你拔了!”
话音刚落,天书忽然出手如电,左绕右钻,使得正是螺旋九影中移形换位的绝妙步法。那白眉老丐武功只算平平,如何能打得过她,不到片刻,脸上长眉竟连短桩都被拔的光秃秃一片。
白眉老丐捂着眉毛,正欲大声呵斥,忽然斜刺里飞来一物什,他忙伸手一抄,却是断为两截的竹棒。他还没缓过神,随即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砰”的压在他身上,同白眉老丐滚作一团。这人正是先前的年轻乞丐,他被谢曜将竹棍挑飞,顺手一记一阳指点在胸口,一时承受不住倒飞出去,正好砸中。
天书见状抚掌大笑,走到那消瘦乞丐面前,也不等谢曜收招,提着衣领便是一扔,三丐叠罗汉一般摔在一块儿,好不狼狈。
“……我们走!”白眉老丐这会儿变成秃眉老丐,一左一右扶起二人,转身便要回城中。
天书道:“想走是么?我送你们!”说罢从袖中抖出一捆麻绳,三丐哪料到他们并不被放过,惊骇之下已被天书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秃眉老丐怒道:“你方才都将储东墟和梁冲放了,干么将我们扣下!”
天书冷笑一声,走到树下,捡起另一根麻绳,狠狠一拽,树背后走出被捆到一根绳上的两人,不是储东墟和梁冲,还能是谁?
五人大眼对小眼对视半晌,皆是有苦说不出。天书走到谢曜身侧,朝几人怪笑道:“放了你们好回去报信?当我傻么!”
天书将五人点了穴道,死死绑在大树上。待处理完这些,放走到谢曜身边,问:“接下来怎么办?”
谢曜道:“第一,甄忠才还活着;第二,八成他在山神庙;第三,我得去找他问清楚。”
“你……怎么去?”天书打量了眼谢曜,方才和三人交手,他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也捉襟见肘,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胜负难说。
谢曜沉吟片刻,道:“爬也要爬着去。”他说罢瞧了眼天书,微微笑道:“但你也不用担心,还有两日时间准备。”
“为何要等两日?”
“十五,鬼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十字的地雷~mua
☆、第76章井底吴钩
两人来到岳阳城;寻了处农家住下。天书本想将五名丐帮弟子关入一废弃地窖;谢曜却制止她,认为本就是来与丐帮和解,更不该亏待几人;当下让天书另寻了一处地方,好吃好喝供着。谢曜去给五人赔礼;只道让他们委屈两日;但五人皆是冷冷扭头不答。
谢曜见状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虽说就算爬也要爬着去山神庙;但天书却不同意。她暗中在城中找了名工匠,又扔了张图纸,威逼其两日之内必须打造出一架轮椅;否则要工匠老命。那工匠害怕至极;当下日赶夜赶,总算在十五前夕做出。虽然做工略粗糙,但天书也没有追究。
翌日,谢曜目瞪口呆看着面前那木质轮椅,不仅脚托、扶手、小车轮手圈一应俱全,还配上软垫。
“天书,多谢。”
谢曜在这之前一直不知道天书竟是为他做代步工具,此时乍然见到此处,心下不由感动。天书与他视线一撞,又忙移开,状似无意的说:“我是懒得扶你,一个大男人重死了!”
谢曜微微一笑,却也不与她争论。
*
是夜,梆梆的打更声从岳阳城中远远传出。山神庙便在岳阳城郊,废弃多年,这百年下来,竟潜移默化的成为丐帮一个不大不小的据点。
谢曜让天书在山神庙外的一条小河处接应,若过了寅时他还未出现,便回山神庙来找他。
丐帮毕竟乃北方第一大帮派,耳目众多,即使谢曜施计将所有发现他行踪的丐帮弟子都扣押起来,也难保走漏风声。甄忠才作为至为关键的人物,他应当是被好好的保护起来,而不是放任他继续在一破庙中。他一直待在破庙,那便是有两个原因,念旧,抑或引蛇出洞。
谢曜便是那条蛇。
但为了洗脱罪名,他非得见到甄忠才不可。
大片大片的乌云盖住月色,伸手不见五指。子时阴风阵阵,吹得山神庙外破烂的帷幕呼啦啦作响。
庙中传来星点火光,映出一人红彤彤的脸庞。此人正是甄忠才,他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一边烧一边喃喃自语道:“宋振……你一路走好;肖方,你也一路走好……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
门口忽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将甄忠才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只见庙门口黑洞洞一片,仿佛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甚么也看不到。甄忠才心下一惊,拍拍胸口道:“哎,当真吓死人。”语毕回头,隔着火堆,猛然瞧见一个黑黢黢的披头散发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