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异常适合观星,没有一丝云,没有一丝雾,银河如瀑布倒悬,在穹野之中奔腾流淌。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星群层叠,夜色深处则散发着不知多少光年外的璀璨星云的辉光。
贺逐山打开观星仪。
仪器虽然微小,但相当精妙,很快,得益于阿尔文的悉心指导,他在那方小小的视野里,熟稔地找到各大星宿——他正专注地寻找天鹰与天琴,在白色的玉河一样的光带里飘游,忽然觉得有风拂过耳畔。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吻柔和地落在鬓边。
阿尔文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所以为了抓住这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我做什么都可以。”
贺逐山稍稍移开目镜,望着阿尔文的眼睛:“那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是突然出现的,在审讯室。现在想想,真是居心叵测。”
阿尔文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
“我说过吗?”贺逐山忽道,“每次看着你,我都有种感觉。觉得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你。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奇异感总是出现,但又总是消失,每一次都会被我很快地忽略遗忘,但下一次又回再次想起。”
“现在你也有这种感觉?”
“嗯,”贺逐山点点头,“熟悉……但是又很陌生。为什么?”
他伸出手,皱着眉点了点阿尔文的眼睛。
“嗯?”阿尔文抓住他的手,“什么为什么?”
贺逐山的眸子像黑湖一样深不见底,蛊惑人心。
“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到底要问多少次,”阿尔文失笑,“我说了这个问题没有也不可能有答案。”
贺逐山首肯般点头。这是阿尔文第一次“看不到”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早点遇见呢?”他忽然说,“早到你刚搬到城市里。早到你说的十字路口,咖啡店,还有卖奶油面包的面包房……”
“时间早晚并不影响。”阿尔文想了想,“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万有引力。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你,我都会被你吸引、捕获,直到被吞噬,无法逃脱。”
贺逐山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他拎开用爪垫踩他额头的乔伊,重新将目镜贴上眼眶:“但我其实……”
他说,尾音却戛然而止。
在这一刻,风声和虫鸣都极其巧合地消失了。
“怎么了?”阿尔文眸子微微一暗,面上却平静道。
贺逐山没有说话,他调拨着观星仪侧面的□□,又摁下一个按钮,电子快门“咔嚓”一声。贺逐山摸出通讯器,与观星仪记录系统连接,一张照片浮动在空中的虚拟投影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