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炤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现在沈梨初所能调配的人手只有这么多了,为了后期的计划,她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子时三刻,谢怀英的兵马如潮水般涌入皇城。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按照沈梨初的计划,玄武门的守将见势将宫门打开。
趁着宫门大开,谢怀英率兵长驱直入。启明帝则是留在正德殿内,殿外刀光剑影,殿内却诡异地安静。
只见启明帝端坐在龙椅上,明黄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殿外厮杀声渐近,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用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案上的玉玺。
“父皇倒是沉得住气。”
谢怀英一脚踹开殿门,铁甲上沾满鲜血,剑尖在地砖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他的身后,数十名亲兵将大殿团团围住,弓弩上弦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启明帝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谢怀英狰狞的面容上:“朕记得,你小时候最怕黑。每次打雷,都要躲在你母妃怀里。”
“闭嘴!”谢怀英剑尖直指龙案,剑身还在滴血,“别提我的母妃,少在这里假惺惺!你的眼中何时有过我这个儿子?”
他大步上前,铁靴踏在御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十年前的春猎,我千辛万苦猎得一头麋鹿,你却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而他谢怀景不过射中一只野狐,你便亲手为他系上金弓!”
启明帝神色微动:“你竟记得这般清楚。”
“我记得的远不止这些!”谢怀英猛地掀翻案上奏折,纸张如雪片般纷飞。
“从那时起,我就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练,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超过他谢怀景。”
“我接连两日不曾合眼的背诵《尚书》只为得到你的一句夸赞,但你根本不曾给我机会,你的目光永远在谢怀景的身上。我习武受伤,你置若罔闻,而谢怀景不过染个风寒你便急召太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几乎成了嘶吼:“凭什么?!就因为他母亲是梁皇后?我就处处比不得他吗?!”
启明帝静静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忽然轻叹:“你错了。”
“我错在何处?”谢怀英冷笑,“错在不该生在皇家?还是错在不该做你的儿子?”
“你错在。。。”启明帝慢慢站起身,苍老的手按在谢怀英的剑刃上,“从来不懂为君之道。”
鲜血顺着剑刃流淌,滴在明黄的龙袍上。谢怀英愣住了,他没想到父皇会徒手接剑。
“为君者,当知取舍。”启明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你以为朕偏爱怀景?那是因为他比你更明白,什么该要,什么该舍。”
谢怀英的手开始发抖:“胡说八道!”
“既然你不愿意传位与我,那我便自立称王,哪怕留下千古骂名,我也要得到这个皇位。”
“写吧。”他嗓音沙哑,眼底翻涌着扭曲的恨意,“写下禅位诏书,儿臣还能留您一个体面。”
启明帝沉默片刻,竟真的提笔蘸墨,在明黄绢帛上写下禅位诏书,玉玺重重盖下。
谢怀英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可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把抓过诏书,高举过头,对着殿外的叛军狂笑:“从今日起,朕才是这天下之主!”
欣喜过后,谢怀英凛了一眼启明帝,阴暗一笑,“父皇既已经写下诏书,便安心休息吧。”
“来人,将他给朕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探望。”
拿到诏书之后,谢怀英的自称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