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咽下了杀人意,恪守军礼,将虎符抛还给颜嵋孝,并命部下给他披上兽皮袄衣。
颜嵋孝强硬,不肯穿敌军的皮袄,赤膊傲立在帐中,直说来意:“我来观阵。”
盯着颜嵋孝的眼睛,主帅拧起浓眉:“什么阵?”
“两国交战,若摆新阵,理应让对方观阵后,择日破阵,你为一军主帅,不会不懂这个军规吧?”
说过了规矩,颜嵋孝扬眉长笑:“连我军中一个小卒子都能叫出你们五百阵法的名字,你又何必装糊涂?”
他们反复两次说了五百阵法,果然已知我军的阵势。
主帅冷说反问:“我若不让你观阵,你能奈我何?”
这句问过,更惹颜嵋孝仰天长笑:“听闻你家皇后,号称自家军士皆有虎狼之勇,你若不敢让我观阵,不如把虎狼之勇改改名字吧。”
“你说什么!”
巨掌奋力,拍碎了龙虎案,蛮军主帅拔出腰里的配刀,怒视颜嵋孝。
“我说什么你听不清吗!”颜嵋孝毫不畏惧,一声吼了回去,转而嬉笑:“不如就改成蚊蝇之胆吧,因为只会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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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箭如雨
皇帝不杀君子,是怕被天下读书人耻笑。
元帅不斩勇士,是怕被天下从军者轻视。
颜嵋孝带着一个无甲小卒,傲立蛮军主帅大帐中,谈笑风生。
在出城的那一刻,他早已无视生死之险。
他敢嘲笑蛮军将士皆是一群蚊蝇之胆,蛮军主帅的配刀,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四目对视,各不相让。
主帅有刀,刀壮人胆,这并不让人敬佩。
总兵赤手空空,只有一腔热血,的确令人动容。
“布阵!”
对峙了许久,蛮军主帅终于放下配刀,怒喝一声:“今日任你们观阵,观过阵后,你们哪天来破?”
“这可不好说。”无甲小卒抢着插言:“如果你们阵中有火,我们要准备避火之物,如果你们阵中有水,我们要准备渡水之器,如果你们阵中有毒,我们还得准备解药,所以,不先观阵,总是定不下来日子的。”
小卒这番话说得聪明,更惹主帅恨声:“难道你们说要八百年来破阵,我还要等你们八百年吗?”
“八百年?”小卒连连摇头:“我的天!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虽然和小卒相处不久,颜嵋孝已经知道这位白先生是善聊之人,蛮军主帅不了解他的秉性,如果再纠缠下去,怕是直到天黑也观不了阵。
敌军已布好五百阵法,颜嵋孝不肯再耽搁半分,急忙抢过话来:“待我观过阵后,必给主帅一个合理的破阵之日,不负主帅的大将风范。”
“好!你破阵之日,就是我砍下你人头当酒杯用的那一天!”
主帅一声狰狞,任由属下带着颜嵋孝与无甲小卒去观阵。
初入阵中,只是一片杂乱,毫无头绪。
杂乱中,又透着一种井然有序。
看似只有一队兵,仔细一观,身后似乎还有几队兵。
层层叠叠,没有尽头。
蛮夷大军每顿造饭时,在城墙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连锅灶都能数清。
就算他们每锅能造二十人饭,此时前来犯境的军士,最多也只有两万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