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簇的身躯突然膨胀,像一只血红的巨兽蹲在山峰上,声音也更加响亮,压过了众峰起落的轰鸣,“魔种向我许下了诺言!用你的性命可以换取自由,慕行秋,我不想杀你,可是我身后有近万只妖族,他们跟随我深入群妖之地,跟随我四处争战。是我的错误令他们成为魔种的俘虏,沉沦于魔道,我有义务拯救他们。”
众峰起落得更加迅速,轰鸣也更加响亮。
“魔种不值得相信。”慕行秋说。
山峰上的锦簇发出一声怒吼,“至少比你更值得相信!是你将魔种从虚空里放出来的,我们原来只是站在魔道的边缘,还有挣脱的可能,魔种一出来,我们的一切希望都没有了。慕行秋,这是你造成的恶果,或许你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们却成了牺牲品。”
魔种擅长制造猜疑与憎恨,没有理由都能编出理由来,何况锦簇的指责并非空穴来风。可慕行秋当时没有更多选择,激战之时,他需要随机应变,迅速做出决定,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忽略某一方的利益。在望山的虚空里,慕行秋的确没有考虑过锦簇那一群妖族。
“慕冬儿呢?”
“魔道之中没有亲情,慕行秋,你想见慕冬儿,就献出自己的生命。”
黑峰连根折断,向湖泊压来,血红长袍包裹着的锦簇依然站在峰顶不动,像是长在在了上面。
慕行秋唤起一朵浪花,它一下长到了十丈余高,即使放在海洋里也算是大浪了,面对倾倒的黑峰,却跟小草一样渺小。
渺小并不意味着无力,浪花托住了黑峰,不让它再下坠一寸。
锦簇消失了,没多久从黑峰里钻了出来多半个身体,头朝下,正对着慕行秋,与他相隔只有不到十五丈,“将魔魂交出来,魔族的对头是道统,不是妖族与人类,你为什么非要挡在中间?”
“道魔之战会毁掉这个世界,众生皆亡。”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象!”锦簇又变得愤怒异常,“道魔将会在虚空里决一死战,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你挡在中间只是想让自己显得重要!”
锦簇一拳砸了下来,拳头大如房屋。
慕行秋出拳接招,拳头还是正常大小。
砰!砰!砰!接连三声巨响,慕行秋接住了三拳,人没有受伤,脚下的湖泊却整体下降了一尺有余。
“你又在造成无谓的牺牲!”锦族暂停进攻,怒声吼叫,“整个皇京都会跟你陪葬,难道你真要走到哪里毁到哪里吗?”
又是一拳砸下来,那朵承受黑峰的浪花终于力竭不支,落回湖泊里,于是黑峰继续倾倒,给锦簇的这一拳增加上百倍的力量。
轰的一声,黑峰连同锦簇一块冲进湖泊里,湖水飞溅到空中,却再也没有回到地面,就此消失不见,黑峰在湖泊的位置重新崛起,锦簇仍然站在峰巅,用愤怒的目光四处张望。
慕行秋也消失了。
“慕行秋,你也会当逃兵吗?”锦簇大叫道。
慕行秋出现在另一处湖泊上方,他当然不会逃避这场战斗,只是需要一些技巧。他现在离锦簇所在的黑峰很远,不过黑峰只需很短时间就能转移过来,他必须抓紧时间。
整座湖泊的水都集中起来,形成一条巨大的水柱,像旋风一样原地摇动,倾斜的水柱横扫周围数十座高低不同的山峰。
众峰倒下,发出人类似的尖叫。
黑峰崛起,水柱消散,慕行秋再次改换阵地。
湖泊共有七八十处,慕行秋每到一处都能毁掉周围数量不等的山峰,然后黑峰与锦簇就会追来,将此湖击灭。
峰倒湖灭,承载他们的真实人类与妖族并不会死亡,只是晕倒,可是等他们醒来之后,入魔者的魔念仍能立刻形成新的山峰,普通人类的情绪却未必能够再度高涨,湖泊的数量因此很难得到补充。
慕行秋追求的是速度,他要在晕倒的入魔者醒来之前尽可能扫荡众峰,从而削弱锦簇的力量,至于湖泊,只要能剩下一处即可,他跟被魔种控制的锦族不同,用不着从普通人的情绪中吸取力量,湖泊只是他的立足之处。
锦簇显然看破了这一战术,吼声连连,带着黑峰追得更紧了,可他自己只能控制一座山峰,无瑕同时消灭其它湖泊。
慕行秋的战术差一点就大获成功,直到魔种派来更多的帮手。
申尚站在一座白色的山峰上,身上穿的还是深蓝色道袍,他是庞山申家的长子,因为一场叹息劫而止步于吸气境界,后来自愿辅佐锦簇,同样成为魔种的俘虏。他容貌保持在十几岁的少年模样,那张脸往常总是笑嘻嘻的,如今却是满面怒容。
他没有追赶慕行秋,而是指挥山峰去毁掉别的湖泊,少年般的尖锐声音远远传来,“慕行秋,瞧瞧,魔种帮我突破了叹息劫,毁灭就是度劫之法,我现在无所不能!”
魔种的第三、第四……第十位帮手陆续出现,每人都穿着不同颜色的长袍,脚下踩着另一种颜色的山峰,在众峰之中一会消失一会崛起,或与锦簇配合堵截慕行秋,或与申尚一道毁掉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