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落落在周围燃了炭盆。要是香囊掉进去,不出片刻就会燃烧成灰烬。
柳栖言不敢哭了,一身傲骨也被抛弃得干干净净,亲眼目送长信侯离开,又颤颤巍巍地侧过头来,畏惧地看着燕停。
“上次就给过你教训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燕停笑得和蔼:“让我想想,你是留在我身边做宫女,还是做太监。”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做宫女?
做太监就更不行了,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
柳栖言终于老实了,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娘娘,你饶过我吧,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不敢再犯了。”
“不行,”燕停仍旧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柳栖言如坠冰窟:“做宫女还是做太监,今日你必须选一个。”
身旁的落落已经拿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匕首,目光紧紧锁定柳栖言,随时准备将他变成太监。
他实在是别无选择,只能屈服道:“我做宫女!不要拿刀对着我!”
燕停满意得点点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落落把匕首收回去,桀桀地笑着:“既然如此,我就帮世子好好打扮一番,穿上漂漂亮亮的宫女装,再扎两条小辫子,戴上绒花,肯定漂亮极了。”
“不要!我不要打扮成宫女啊!”
柳栖言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但他越是挣扎,落落就越是来劲。
她连拖带拽,强行将人拉到祠堂的隔壁房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堵住柳栖言的嘴,惨叫声戛然而止。
祠堂内只剩燕停一人。
他啃啃酥饼,喝喝牛乳,百无聊赖,又觉得困了。
刚要往桌上趴,却见周围的烛光晃了晃,以为起风了,想叫人关门。转头一看,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眼花了。
册封典礼即将举行,事务繁多,裴训之此时应该在宫里与百官周旋才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揉揉眼睛,可眼前的场景还是没变。裴训之正斜倚在门框边,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这沉沉夜色里,那张脸却硬生生杀出重围,张扬又桀骜,尤其那双一蓝一灰的异瞳,没有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
此刻,趁夜而来的暴君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凌厉的眉眼好似冰雪消融,只剩下满眼的温柔宠溺。
见燕停久久未动,他露出些许受伤的表情,“怎么,不欢迎朕?”
话落那一瞬,燕停飞快地起身,素白衣袍被风掠起,轻得像是迎风振翅的蝴蝶,扑进裴训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