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搬山罗刹本身就是鬼物一属,所以注定无法将息焕的体魄身躯培养成仙人一般的玉骨金身,但远古时期,便有大妖鬼物肉身开天,硬撼天道,最终开辟一方天地的时代断层,所以从始至终,这位剑走偏锋的搬山罗刹剑祖便不觉得自身所传的罗刹鬼变是什么下乘旁门路数。
至于在搬山罗刹死后,遗留下来的那近乎是圆满武道般模糊不清的拳剑大道,息焕能吃得下几分,就要看这内景山河中漫山遍野的金色拳印被尽数吸收后的情况了。
无论如何,走出第一步总归是好的,有搬山罗刹的“体魄”,鳐前辈现在想方设法传道的“阵理”,他离篁当下要做的,便是开辟一颗足以比肩当今世上所有修剑之人的剑心。这就是他所要传授的剑道途径,也是他必须做好的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事关一位剑修的心性,也就决定了日后的境界高低与否,所以离篁身上的任务,十分艰巨且关键。
这也是为何把他放在第三位出场的原因,有了搬山罗刹打下的基础,佐以鳐前辈的开窍,这才让离篁有把握让息焕重新养育出一颗深植于体内的剑心。心性一事,不同于修为一般,修为落下了,哪怕后天荒废只要天资够厚,一样可以捡回来。历史上就有不少修道之人,甲子登山,依旧不足百年光阴变成为了山巅之人。
可一个人的心性好坏,是从小养成的,一旦成形,任你是各教祖师来,都回天乏术。
按理说,离篁本不该如此仓促便出场,雪岭上一剑荡退天魔浊熵阴过后,继续消声觅迹即可,无奈坏事一遭接着一遭,本就摇摇欲坠的布局在接连两尊孽物打通天地过后更是濒临破局。
如果他再不出手,可能此刻荒云大泽战场上能够站着的,只有一位身躯摇摇欲坠的白衍生了。
青衣客又突然有些忧愁,既然已经有了锋芒,就意味着少年沉寂已久的心境有了波动,像是平静湖面上的投水激石,至于投入心湖中的,是欲望还是迫于大势,水中又是否有压抑已久的恶蛟在暗自抬头,这都是需要他去费心费力去思量解决的“小事”。
“也罢,有蛟龙处斩蛟龙便是。”离篁突然想起早年在某州大渎水畔石崖上偶然观见的这句话。
头顶天幕之上,黄裙仙子悦耳的嗓音飘落:“我倒是想看你们困兽犹斗,这样也省得我出手,你以为我方才都是些玩笑话吗?但凡你们真能够拖到最后相继殉道,一定会有他人出手。事后只要小火炉子你不死,其余三位。。。。。。结果如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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鳐前辈如此说道,言语淡漠至极,她并非还在说着气话,相反,看似更通人性的黄裙仙子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哪怕难以入耳,且十分不讲人情。
随即鳐前辈又幽幽叹息道:“可有些老家伙不乐意啊,白衍生,活了几个百年了,还贪恋着那点肉身体魄呐,你就不能毫无顾忌的大打一场,打不了事后我给你料理后事,这不是十三座剑峰空了。。。。。。”
“道鳐!”少年怒喝道,向着头顶天地发声,开口却不是息焕的嗓音,青衣客少见的动了真怒,如此怒容,就连天上也吓得一片寂静。
潮水大浪之声传来,随即是数不清的肉瘤触手铺天盖地卷向岸边,嘈杂的大浪声夹杂着嘶哑刺耳的哀嚎声,提醒着岸边的三人死局已近。
鳐前辈再开口时,也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昂扬了,低声道:“白衍生所想,是强行在晋升途中揉杂自身剑意,以大巧之气象作斩近一切因果的全新剑意,如果能够做到,这一剑强大到足以斩断两方天地的地步,那就无需害怕此方天地被打通,毕竟只要能斩出这一剑,就意味着白衍生成功将两方天地各自独立开。那时候自然无需什么杂七杂八的练气士来帮忙布阵。。。。。。”
后半句话,黄裙仙子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看来白衍生是不可能斩出那一剑的,先不谈这座天下至今为止有没有出现这般足以成为天地共主的人物。只是眼下白衍生踏入野神仙的契机,当真不是。。。。。。十分的合适。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她早早备好一座规模数倍大于先前昌郡城外的剑莲剑阵置于天外,以此来威胁这方小天地。
在长郡城外临江阁楼顶道别时,鳐前辈曾有言未来一段时间有许多事情需要去解决。实际上在雪峰顶退敌过后,从息焕等人踏足皑沙洲水域时,剑坛雪峰顶上十三位剑祖其中之一便有预言,让各位剑祖做好大难临头的准备。
只不过那位剑祖虽然一向擅长眼观未来,掌瞰过往,但因为剑道所走途径的原因,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亲身游历光阴长河,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其余十二位剑祖对于这位玄之又玄的特别剑祖不时传出的预兆,慢慢的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哪怕这能够看到极其遥远的未来和过去,但传达出的信息过于抽象模糊,以致于最后连本人都无法诠释清楚,这样的信息,意义过于渺小,终究是形式过大罢了。
真正让其余十二位剑祖开始重视这一趟穿越荒云大泽行程的,还要数息焕等人头一回遇上夜晚扑火朗捕捉野火的场面。
当时的剑坛雪峰上,千年以来头一回出现了一笔一画的预兆。
那位剑祖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光阴长河飞溅之流萤,俗曰野火。”
也是那时候起,鳐前辈便在东岭白家的支持下默默在天外开始暗中筹备起了这座威慑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庞大剑阵。
为的就是告诉所有放眼于此处山河的能人修士,即便你们不出手相助,东岭白家一样有能力可以和大家拼的个同归于尽。一旦白衍生无法挥出斩断两方天地交接处的那一剑,鳐前辈便会在最后关头确定三人都无法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向着那株榕山关砸下这座剑莲剑阵。
剑阵并非剑修展出的神意术融于一剑的大道剑气,要想做到像野神仙境界的剑仙,挥剑触及大道因果联系,能够涉足时间空间这类极少为旁人所涉及的领域,就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甚至规模需要达到一小州级别,才有斩断两方天地的能力。
所以鳐前辈悬在头顶的这座剑阵,并非是为了在白衍生力所不及时再添一臂之力,而是彻底打通两处天地通道,使得裂隙大到双方都无法弥补的地步,那时候就算举全中州修士之力,一样无法压制住铺天盖地的黑潮触手。
一旦结局走到了这一步,整座天下就不止是祸起北辰,而是以中州为起点,从腹地开始向着四方蔓延。届时很大概率,就是白帝城国柞断层,山根水脉尽毁,灵气消弭,四方荒土遍野,整座天下慢慢沦陷成为像浊熵阴所处飞升城那般的虚空之地。
白衍生是唯一一位知道此事全貌的人间修士,所以在今日之前,这位百岁高寿的东岭白家家主曾经私下里求见过鳐前辈一面,二人之间有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密谈。
白衍生并未和黄裙仙子做了什么买卖,而是郑重的以白衍生的名义摆脱仙子,无论事态如何发展,请一定要等到他白衍生殉道以后再启用这唯一的后手。
所以鳐前辈不会直接通告那群豺狼虎视力之徒,头顶上方悬挂着的这座巨大威胁,她要亲眼看见白衍生死在这片荒云大泽中,然后才会砸下这座剑阵。
东岭白家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白衍生也自认为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老人,所以即便有着铸造定世之剑的使命,也不是任凭他人随意践踏白家心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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