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眼皮低垂,像是受了委屈:“我得罪了人!”
“谁?”李文忠瞪着眼睛问道。
“胡惟庸!”谢二答道。
“此话如何说起?”李文忠皱着眉头道。
谢二开始回忆昔年的事。
“那日我在巡城,胡惟庸的家奴纵马冲撞了人,路人与之理论,遭其用马鞭毒打。我路过于此,看不顺,就教训了他,结果这恶奴告到了胡惟庸那,之后我就被降成了百户,贬官于此。”
那谢二喝了一口烈酒,继续说道:“在此地终日活在惶恐之中,生怕再遭报复,唯有整日借酒浇愁,度日如年!”
李文忠听得,本是怒火中烧刚欲发作,突然犹豫了,他眼里透着寒光,什么也没有说,心下默念:“又是胡惟庸!”
那莫罗倒是没忍住,拍案而起,他怒道:“天下竟有这等不公之事?那京城的皇帝老……”莫罗原本随口而出“皇帝老儿”瞧见李文忠阴着脸,立即改口:“那皇帝老子也不管管。”
李文忠叹了一口气:“皇上也有苦衷,但这种人总有报应的那天。”他神色非常坚定,相信这一天终究会来!
酒饱饭足。
谢二早就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派人候着。李文忠坚决不允,叫他不要这么客套。
李文忠有个习惯,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袒胸露背,他幼时逃难,衣不蔽体,留下心灵的创伤。
他忽然想起那几个受伤的苗兵护卫:“找个大夫来!”
那谢二不由得一愣:“千岁,您病了还是伤了?”李文忠摆手否认,将女子路遇劫匪的事告知了他。
谢二有些震惊,眉头紧拧:“两个月前,朝廷送给养的车队也曾在那里被劫,不过奇怪的是,这帮人知道是朝廷的物资居然放了行,毫发未损。”
李文忠听得,亦很吃惊,他越想越不对劲,那帮匪徒逃离时队形十分有序,并不是江湖绿林那般仓皇流窜。
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勾当!李文忠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他有着敏锐的直觉,能预知敌人的下一步行动,所以几乎少有败绩。
“千岁,您先去沐浴,水要凉了。”谢二态度委婉地催促道。
李文忠微微点头,支走了澡盘边候着的仆人,脱掉了衣物……
奔波了一天,确是累了乏了。坐在水温合适的澡盘内,十分惬意。来到南疆后,李文忠终日忙于军务,根本腾不出时间,就算这简单的泡澡也是一种奢望。有时候他羡慕那些平头百姓的生活,无拘无束,没有那么多劳心之事。
太舒服了!李文忠眼皮渐渐下垂……
“咣”地一声,门被撞开,李文忠被惊醒。
是她!李文忠慌忙捂住胸口身体蜷作一团:“你……你……怎么不敲门!”
此情形,女子先是吃惊,再是原地一怔,很快反应得来,忙捂着眼睛,背过身去“没看到!没看到!”
李文忠羞得面红耳赤,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而且还是个女人,这次面子丢大发了!
回过神来,他知这女人莽撞,也非有心为之,他吼道:“还不快出去!”
女子自是受了惊吓,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李文忠手忙脚乱地套上衣物蔽体,衣服上立即显现水啧。
“你找我什么事”李文忠哼了一声说道。
“我那间房臭死了,如何睡得?”她捂着鼻子露出嫌弃的神情。
驿站寄宿多为来往操办公务的公差,他们风尘仆仆,不拘小节,都是些倒头就睡的粗人。驿站的打理人员也远非城里客栈的打杂伙计那般精细,房间自然不会那么洁净,脚臭、汗臭混杂着,确实让常人无法忍受。
“你还挑,没叫你睡那荒山野岭已经不错了。”见她嘟着嘴,如雾的黑发,与那雪白的面容,李文忠心软了,心想他一个女人睡那种房间,也实为不妥。于是,他拉着脸:“好吧!你睡我这。”
李文忠住的是间专门为官员准备的上房,里面不但宽敞、干净,还有些诸如马桶之类的居品,不用半夜起身去公用茅房。
“那你睡哪?”她问道。
“我能睡哪?去你的房间呗。”他说着便往过道的尽头走去……
望着李文忠离去的背影,拣起他换下的衣物,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一下,嘴角上扬,“哼“”了一声,”呵呵一笑:“也是个臭男人!”
次日清晨。李文忠一行人用过早点便要继续上路。
临别前,谢二见李文忠马匹不够,亲自挑了几匹最好的马赠予他。
李文忠不受,说朝廷有制度,非公差人员不得擅自私用官马。
谢二不敢勉强,送一行人数里之外直到消失身影才悻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