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成?四个月前?沈鉴清打开,信中写了当时新江城的危机,并且预判了城破的结局,还写了真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会把她和三姨他们送去上海,到时希望两位老师能照顾一二。
颗颗泪珠落下,沈鉴清才知道原来予成这么早就已经为她们做了打算。
“沈小姐若想继续上学,我们可以写推荐信。”陈铭道:“若沈小姐要工作,我们也认识几家不错的银行。”
“是啊。沈小姐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来。”冯云帆道。
“多谢两位老师。我想继续上学。”经过一个晚上,沈鉴清已经有了自已的打算,就算去银行工作,除了推荐,一个好的大学也是她的凭证。
“好。”
“两位老师,我能时常去请教两位问题吗?”
“当然可以,我们还能帮你引鉴不少搞金融的人才。”
“谢谢两位老师了。”
三夫人的身体好转时,夏天已快结束,她们也收到了彭含卉的来信。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三夫人哽咽着念完信:“这才离开家里多久啊,你瞧瞧,一下子长大了。”
沈鉴清接过信,信中写了含卉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娘,鉴清姐,我一路找砚行哥,但沿途所见皆是因战争被迫流亡的难民,还有被焚毁的村庄,更有不少在战争中缺肢少臂之少年兵卒,他们好多人都死在了我面前,我想救他们,可没有能力。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晚砚行哥为何如此悲伤。
日子就这么悄然无声地溜走。
三夫人身体康复后,也开始了正常的社交,找到了几位以前的姐妹,每天都会去打打麻将消遣。
这日,沈鉴清刚从大学里出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当车窗摇下来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向静,或者说现在该叫她高桥静子了。
“沈大姐。”高桥静子下了车,礼貌地招呼。
沈鉴清没理她,转身便走。
“沈大姐,我兄长请您喝茶。”
沈鉴清停住脚步,转身冷望着她。
高桥静子道:“这里是法租界,沈大姐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兄长请喝茶的地方叫韵香楼,在那最为繁华之地,更不用担心安全。”
安全问题确实不用担心,倭人还不敢在法租界做点什么。
沈鉴清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和仇人坐在一起平静地喝茶。
高桥健太郎一派温文,年轻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那日的戾气与杀气,他优雅的喝着茶,也优雅的给沈鉴清倒上了茶,中文讲的比以往要好了许多:“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沈鉴清冰冷地看着。
对于沈鉴清眼中的厌恶,高桥健太郎很是受用,不过他倒无比喜欢眼前这个似画中走出来的书香门第女子,在倭国也有不少世族,但他更喜欢沈鉴清这一类的:“沈小姐,中国有句古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中国也有一句古话,十世之仇犹可报也。”沈鉴清冷声道。
高桥健太郎面色未变:“沈小姐,当初沈家要是听话点,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家散的局面。做人有时还是别太固执的好。”
“我若一巴掌扇在高桥先生身上,不知道高桥先生还会不会说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