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写,今夜就没那么好过了。
“……”
温诃无言,他根本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一番思量后,他走上石阶,取了一方砚台和纸笔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提笔走势,墨染红烛,肃正的小楷恰如他的脊背一般刚直不屈。
眼见温诃带了头,另外几人也纷纷拿纸动笔。
元宵梗着脖子坚持到温诃写完满满一整篇,在窸窸窣窣的研磨和换纸声音中,他终于按捺不住,抬脚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大步走到下方最后的位置开始奋笔疾书。
看着他那副倔强不甘的样子,宁绝明显听到安崇邺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侧眸,二人对上视线。
笑意和温柔碰撞,安崇邺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满身的寒霜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宁绝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但很快又恢复清明,侧身,他抬手指向主位:“殿下,请坐下等候吧。”
“嗯。”
安崇邺像只听话的猫儿般,想都没想就开口答应,身体也随着本能反应走向主位的位置。
所有人坐下,整个舱房就剩宁绝一人还站在那里。
脚下云靴踏着莲步,他没有任何拘谨,反倒像个考官一样来回巡视,将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看进了眼里。
时间顺着水波流逝,半个时辰后,一沓厚厚的纸张依次在安崇邺手里过了一遍。
或许是来前早有商量,几人的证词大部分重合,粗略看完几张后,安崇邺什么话都没说,摆摆手就让众人离开了。
待到房里只剩宁绝一人,他才抬头招手,把人唤到身侧坐下。
“如何,看出问题了吗?”
“还得看项大人那边,如果他们动了手,事情便大差不差。”
两人身体贴得严实,宁绝翻动着桌上的证词,一边看一边说:“虽早有预料,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许太尉,他图什么呢?”
“或许利益,或许仇怨,总归不会是无缘无故。”
安崇邺伸手摩挲上他的腰,依耐性的把下巴搁置在他肩上:“自许长羿摔断腿后,许广儒私下便开始小动作不断,各种针对闻家父子及相关之人也就罢了,可他貌似还与大皇兄有所来往。”
“大皇子?”宁绝手上一顿。
安崇邺点头,道:“嗯,皇后新丧那段时间,我的人查到他与大皇兄私下有过见面,且还不止一次。”
所以,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有了勾结,更甚者,可能还酝酿了什么阴谋。
宁绝思绪飞转,脑海里又不自觉回想起那个诡异神秘的黑衣人。
潞州,启阳,京都……
安明玧,安明訾,戚明,冯代,高戬,宁文正,祁颂,元鹄,许广儒……
大皇子安崇枢,黑衣人……
几个不相干的地方,一群不相干的人,几件不相干的事,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可隐隐约约间,又有人悄然串联……
宁绝忍不住多思,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或许他已经摸到了阴谋的一角,可无凭无证,那些人又藏得太严实,甚至他都怀疑,自己所猜到的这点端倪,会不会也是那背后的有心之人刻意透露,企图借他之手达成什么更深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