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怎么会……”
两声意外的呢喃出自许家父子之口,众人惊诧过后,还是温诃率先反应过来,急忙高声行礼。
“微臣温诃,参见四皇子殿下。”
有一人打了头阵,其余的也如梦初醒,纷纷拱手高呼:“臣等参见四皇子殿下。”
压抑的气氛充斥整个舱房,安崇邺冷眼扫过下方低着的一颗颗头颅,目光最终落到了站得笔直的许广儒身上。
“许太尉,今夜好雅兴啊。”
短短的一句话,不知道包含了几层意思。
掩下情绪,许广儒躬了躬身,道:“臣不知殿下在此,未曾拜见,还请殿下见谅。”
雪积于顶,劲松垂头,看似臣服的动作,态度却没有多少恭敬。
安崇邺轻嗤一声:“无妨,太尉大人日理万机,白天忙着军务,晚上还要管查案取证之事,如此操劳下,有所疏忽也理所应当。”
平地惊雷,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这句话陷入死寂,上位者显露威严,那赤裸裸的明嘲暗讽让许家父子变了脸色,他们下意识抬头,眼里的惊愕藏都藏不住。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他们越俎代庖,管了不该插手的事吗?
许广儒一张老脸由青转白,记忆里,自登上太尉之位后,莫说文武百官,就是启安帝,都少有这样直言不讳的对他发难。
脸面被踩在地上无情摩擦,他心有怨怼,却不敢多言。
君臣之礼压于头上,纵使千般不情不愿,他也只能低头弯腰,强装镇定的说一句:“微臣惶恐,望殿下恕罪。”
“太尉大人有什么罪呢,你不过是太关心元尚书的案子罢了。”
安崇邺明显不想放过他,上前两步,面对众人道:“今日之会,是本殿吩咐宁大人所为,自你们上船后,一切行为举止,本殿皆看在眼中,太尉大人既疑心宁大人别有目的,那本殿这个主谋,更是干系难逃,理应一同问罪才行。”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感,众人只觉得一股没来由的寒气透过紧闭的门窗钻进衣襟里,凉嗖嗖的让他们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朝中谁人不知,几个皇子当中,唯四殿下铁面无情,最不好招惹。
虽然不知道他因何为宁绝出头,可这话说了出来,就表示他不会坐视不理,任由这事再扩大下去。
许广儒不甘咬牙,难堪的吐出四个字:“微臣不敢。”
是不敢,却不是知错。
安崇邺讥笑道:“为何不敢,你不是要个公正吗?对着宁大人你敢,对着本殿你就不敢了?呵……太尉大人,你心中的法度还是因人而异的吗?”
因着太尉的身份,许多年来,他享尽了阿谀奉承,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甚至有的时候过于忘形,连当朝皇子也不太放到眼中。
若换做以往,安崇邺也不屑与之计较,可方才在屏风后听了那些话,如若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传出去,倒叫天下人以为,他们许家已经到了皇权都畏惧的地步了。
凌厉的眼神饱含愠怒,少年冷下脸来时,身上那股敬畏感丝毫不亚于坐在皇位上的启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