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新珏点头下令。
可事实证明,陈榷有些卡住了。
就是陈永仁说上来晒太阳的时候,别人看可能会笑,但陈榷却总是被梁家徽的眼神所震撼到,不是看过一次就会淡然。
三四次之后,曾新珏叫停了。
面对梁家徽,不卡壳,其他人可能才觉得奇怪,陈榷有些演不下去,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陈榷太差,那可是影帝梁家徽,一个新人这样的表现才会符合他们的想象。
曾新珏没有上前,因为他看见了梁家徽上前,他招呼着摄像指导一会儿该切的镜头,和该录入到镜头里的景。
“觉得站不住人物立场?”梁家徽一眼看出来陈榷的迟疑。
刘建明是好人?
当然不是。
破碎的内心,仰望着光明,这是刘建明和陈永仁都是一样的内心,可两条路的开始,就决定他们俩不可能一样。
韩琛留下的线索永远存在。
刘建明不可能安心。
陈永仁不可能安全。
刘建明戴着警察的面具太久了,可他骨子里的社团就没有消失过,就像是他女朋友y说的,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刘建明也一样,在警察局里,他抓过罪犯,也泄露过消息,他所做的不是好与坏,而是能让自己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可这跟天雀仔不一样。
他也混过社团,可为什么最终退出?
因为他发现这和他的底线完全违背。
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和黄赌毒沾边,他想的是恩怨情仇的那种电影里的江湖,不是利益纠葛。
刘建明同样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他做不到刘建明的选择,他越理解这个人物,就愈发知道这个人物的不择手段和根本就没有底线,所谓的留一线,只是一面之词,他绝对不愿意自己的路掌握在其他人的手里。
哪怕是面对陈永仁。
如果陈永仁敢面对面对峙,那么陈永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每一个角色是和自己相适应的,体验派的放大和缩小,所以方法派从其中分离出来,你可以想象到那种情绪,用情绪去代替角色,你觉得刘建明是个坏人,和自己相违背?”
“阿梁哥,是,我对上你的眼神那一刻,忽然就脱离出角色,站不住角色的立场?演员会有这样的状态?”
“演员也有自己的评判,比如你扮演一个杀人狂魔,会迟疑,会做不了一些狠辣恶心的动作,但经历过无数演绎经历的演员,他会代入到比如杀猪的情绪诸如此类,现在看来你偏向体验派。”梁家徽想了想,“你想要自己靠近刘建明这个角色,完全按照他的思绪来思考,那么就要暂时忘记作为陈榷的一切。”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体验派不简单,你作为陈榷活了大半辈子,怎么能一下子就全部进入到刘建明的一生里去。”
“开始的阶段都是这样,你要寻找到一个度。”
“要无数次告诉自己是刘建明的同时,找到一个点,可以界定陈榷和刘建明的点。”
“初始阶段,要去身心体验过刘建明的一生,包括到刘建明的前半生,那些写不到剧本里的半生。”
梁家徽说到这里时,他站起来叫着麻烦曾导过来。
“想象永远不可能比编剧亲自讲一讲刘建明最好,所以我一般都喜欢找编剧聊,他们的脑袋里有另外一个世界。”
“曾导,你讲讲剧本里没有的呗,肯定会有前传,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年轻时代,以及刘建明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梁家徽让人端来了三张椅子。
曾新珏看着梁家徽和陈榷的表情,又想起来创作剧本时的激情,那种感觉让他至今不能忘记,他干脆和梁家徽两人坐下来,讲起了剧本的创作,从最开始的构思,到整个完整的故事线,曾新珏不只是上午,连下午都在讲述。
梁家徽偶尔会插话,陈榷则是一句话都可以说。
被肃杀冬季的飘雪所映衬的眉眼里,有着别样的光在闪烁,陈榷有天赋,不然不能一出培训班就接到了工作,也不能演绎出骚气十足的通背猿猴。
整整一天,没有一个镜头录入,其他人觉得可能难以想象,但是曾新珏觉得很畅快,梁家徽可以跟上他的思路并给出想法,陈榷没有说话,可认真的神色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