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有些局促道:“本想拜访一下军师,如果军师有事,魏延改天再来拜访吧!”
“很抱歉了,刚刚接到州牧的通知,让我去官邸商议军情,对魏将军失礼了。”
“不敢!是卑职不请自来,改天再来拜访军师。”
魏延行一礼要离去,贾诩却注视他片刻,淡淡一笑,“恭喜魏将军立功升职!”
魏延明白贾诩是要和自己谈一谈,他停住脚步,满脸羞愧道:“这次对江东之战,魏延终于明白了人臣之道,想想过去的恣意妄为,魏延深感无地自容。”
贾诩很清楚魏延的心思变化,他微微笑道:“古人常说仁德义礼,这其中有很深的含义,简单来说,仁是君主之为,以仁驭下,以仁待民,乃是治国之本;德是平民之为,心怀善意,民以德共处,这是一国安定之源;义是官将之为,感念上恩,为国效力,锐意进取,奋发图强,这是一国生机之源;而礼则是规矩、是秩序,上下尊卑井然有序,依礼而行,这样民无乱匪,官无逆臣,天下安靖。”
说到这,贾诩又语重心长对魏延道:“魏将军是荆州股肱之将,深得州牧器重,在荆州将军以义著称,但我觉得光有义还不行,还必须懂礼,懂得上下尊卑,懂得高低有别,懂得君臣之道,只有这样,魏将军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才能一步步向上走。”
贾诩见魏延面有所悟,又笑着继续道:“其实当副校尉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当副校尉,州牧命将军守柴桑自有其深意,倘若当时魏将军能守住柴桑,逼迫孙权入荆州内部作战,在孙权战败时,柴桑封口,魏将军必能活捉孙权,立下不世之功,或许现在就不再是副校尉了。”
一席话让魏延心中万分感慨,如果说他之前是知道自己犯错,但现在贾诩的一番话则是从道理上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使他心中竟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他从军至今一直被视为军中刺头,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认为是上司刁难,使他怀才不遇,而刘璟对他的重用,使他心怀感恩,但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人生观,依然是我行我素。
直到今天贾诩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才终于让魏延知道自己十几年来屡遭挫折的根源,他这一生只讲义,不知礼,处处冒犯上司,以下犯上,甚至和刘璟讨价还价。
想到这,魏延不由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充满感激,他很清楚,如果他再不改掉这个性格缺陷,将来他必将成为逆臣,死无葬身之地。
他恭恭敬敬在泥水中跪下,俯身向贾诩行一大礼道:“公之一席话,使魏延胜读十年书,魏延将来若有善终,皆是公今日所赐,公之大恩,魏延铭记于心。”
“将军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贾诩连忙请魏延起身,又捋须笑道:“这其实是水到渠已成,我不过是恰逢其时点醒魏将军罢了,凡事不要去刻意争取,不争即是争,不为就是有为,要相信州牧的决策,把魏将军安排在哪个位子上都有其深意,只要尽力做好本职之事,那么属于你的荣耀和尊严,就绝不会离你而去。”
魏延默默点头,他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今晚他还想着来巴结贾诩,争取西征的机会,现在他不再有这个念头了,就像当初他抱怨刘璟将他安排去柴桑,却不知半年后就爆发了与江东的大战,使他错失良机。
他心中长长叹息一声,“魏延懂了!”
。。。。。。。
刘璟在荆州的府宅依然是从前的刘表州牧官邸,他并没有什么忌讳,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保持原样,甚至原来蔡夫人居住的小红楼也没有拆除,只是暂时无人居住,院门关闭,原样封存。
这时,贾诩的马车从东面急速驶来,缓缓停在州牧府门前,一名随从将贾诩从马车里扶出,等候在门口的董允连忙撑伞迎了上来。
贾诩看了看大门两边,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便笑道:“我来晚了吗?”
“大家到了,就在等候军师。”
贾诩点点头,跟着董允向府宅东院的外书房走去。
这座外书房也是从前刘表接见重臣的书房,现在成为刘璟在府中的办公之处,书房的布置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墙上多了几幅字画,在隔壁房间摆放了几台沙盘。
房间里灯火通明,徐庶、蒯良、蒋琬、廖立、周不疑等谋士幕僚都已经先到了,就在等贾诩到来。
徐庶正和蒯良坐在一旁聊天,蒯良依然担任江夏书院的院主,由于军政中心西迁,江夏书院也将迁回襄阳,将改名为荆州书院,将成为荆州最大的官办书院。
蒯良先来襄阳是为了确定书院的迁移事宜,他今晚来找刘璟,正好遇到了刘璟召开重要的军政商议,他也被邀请参加了这次商议。
这时董允带着贾诩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贾诩歉然笑道:“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
他却没见刘璟,便问道:“主公还没到吗?”
“我在这里!”
刘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贾诩笑道:“军师不是最后一个,我才是最后到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