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鸿沟,自然而然的成型,让别扭少年忽而开始后悔打了那通电话,忽而又后悔没有再打出下一通。
可方星河却对一切安之若素,随便事态如何发展。
3月中旬,被喷到破防的韩涵终于写文章公开回应,回应的是那些用方星河去极尽贬低他的声音。
“感谢你们的不看好,但《三重门》卖到100万册了,我听到这个数字后,哦了一声,继续鼓捣我的机车。
许多评论都说我是一个对文学痴迷的孩子,那说明人们不了解我,我对篮球痴迷,对足球痴迷,对美术痴迷,对摄影痴迷,对旅游痴迷,但不对文学痴迷。
我能想明白大家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批评我,现在批评我有流量,同时扯上我和方星河,便更有流量,我很喜欢方星河创造的这个词,且为那时曾嘲笑他被人抱住猛蹭而感到抱歉。
现在,我也被一群奇怪的人抱住猛蹭,才懂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像是被一个腋下带有强烈狐臭的丑女贴在身上,她拼命掏我的裤兜,我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我有,劫色请你们去找方星河。
我和他道不同,原本并没有硬扯在一起作比较的必要,待到噪音平息,他大概率还是会去好好学习,努力强大自己,而我还会是那滩烂泥,继续做一个‘不求上进不务正业’的随心所欲小混混,你们最应该重新回到他身边,继续围着他转,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浪荡着。
那些想看我们吵起来甚至打起来的心怀叵测之辈恐怕要失望了,我们是背向而驰的两趟列车,在新概念大赛上交汇,然后一路驶向各自的方向,永远不会撞车。”
方星河第一时间看到后,就一个感觉——团队终于还是说服了韩涵本人。
这篇文章乍一看没什么力度,但却表达了非常微妙的态度。
第一是给韩涵立起了一个“文坛浪子”的人设,“不爱文学”这句话本质上是在和方星河进行切割,意思是我什么都喜欢唯独不喜欢文学,尽管我随便写写就能卖几十万,但我和方星河不一样,我们不在一条赛道上。
第二点从前面延伸出来,进一步明确了韩涵的定位。
他的团队,瞄准了那群反感应试教育的愤青,以及所有方星河的黑粉。
“截然相反背道而驰”是立场,“随心所欲安静浪荡”是态度,目标人群看到后,必定会将韩涵引为知己。
现在这年月,不爱学习渴望自由的小年轻可不是少数派,大学甚至社会中也不乏韩涵的受众。
第三是传达了不愿意跟方星河直接竞争的隐晦信号。
永远不会撞车的意思很清楚,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们各玩各的,谁也别妨碍谁。
这明显不是韩涵的手笔,看来,随着个人价值的放大,韩父和那位路叔,终于还是将他往偶像路上开始操作了。
前世的时候,韩涵的火爆就有很大程度的巧合因素+运作因素。
对于《三重门》,方星河没有公开发表在报刊上的真实评价是:“一个顶级的段子手用最贴合时代的茫然内核拼凑起来一部能够让城市青少年完全共鸣的意识流,跨越时代去对比:平庸之作。搁在当前的窗口期,有效击中了目标群体的内心。”
天天在报纸上收集信息,方星河发现,《三重门》的爆火让几乎全国的中文系都被激发了不服不忿。
相比于《杯中窥人》,《三重门》确实差了不止一筹,带来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明显观感。
其实顶尖985的中文系学生,写单独段落的水平真不比韩涵差,拼成一部之后,大概率会很散乱,但在这一点上《三重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们是真能上。
然而这就是时代赋予的特殊机会,首届新概念韩涵参加了,一篇作文上北大的热度他吃到了,读书无用论把他树立起来当典型,路总精心打造的人设刚好切中时代痛点,所以才有了《三重门》的大爆。
换个更高水平的人写一本《九重门》,大概率火不了。
在文学领域想要冷启动,那可太他妈难了,双雪涛的水平高出韩郭二里地,后世的孩子有几个知道?
所以韩涵是时代机遇与个人能力完美匹配的最好案例,两者缺一不可,但也正是由于个人能力不足以碾压一切不服,才导致了背后的经纪团队急于和方星河切割。
惹不起,躲开吧。
大致上就是这种思维,才有了回应文章的出现。
对此,方星河大度的予以祝福。
他专门发了一篇小文,正面力挺韩涵。
“我接受任何针对我本人的苛责,因为世界惯来用异样的眼神来审视任何一种异类,但我不接受对青少年文学出版计划里任何一位同伴的苛责,我觉得他们行,你们偏偏觉得他们不行,那是我瞎?
《三重门》固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苍夜雪》一样有,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浮躁空洞浅薄疏漏,甚至有可能我们永远走不出那些写作陷阱,然而这绝不是某些不怀好意之辈用《苍夜雪》去批评贬低《三重门》进而扩大化贬低韩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