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正临窗作画,闻言抬眸笑了笑:“这倒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打碎便打碎了,太后与皇上也未必会怪罪。”她沉吟片刻,执笔朝门口指了指,“那箱子里是什么?”
“是韩老夫人送给姝姝的。”冬瓜这才想起正事,脸上堆起憨笑,“一箱子北疆的狐裘貂皮,另一箱是些雪参和风干的鹿肉干,各宫娘娘都有份。韩姑娘说我菜色做的好,乳茶也解暑,非要赏我一枚狼牙。”
绿柳在旁笑着道:“这趟差事倒没白去,还得了份新奇赏赐。”
冬瓜闻言,乐呵呵地往腰间荷包里掏了掏,然后摊开掌心。
“怎么有两枚?”绿柳奇道。
“我多讨了一枚,”冬瓜把小些的那枚往绿柳手里塞,“这只看着温顺些,送你辟邪。”
绿柳捏着那枚尚带着体温的狼牙,指尖微微发僵,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收进袖袋:“。。。。。。谢了。”
冬瓜挠挠头,忽然凑近书案,声音压得低了些:“姝姝,我瞅着那韩姑娘性子直愣愣的,宴上当着皇上太后的面,直说北疆风貌,这也就罢了,还说常和几位交好的姑娘去狩猎,追着狼跑上几十里地是常事。对了,这狼牙就是她亲手射杀的。”
“韩老夫人没有阻拦?”孟姝搁下笔,问道。
冬瓜摇摇头,“不但没拦,还笑着接话呢。老夫人倒是很和气,宴上特意召我过去,听说辣茄的来历后,还夸唐家商行办事得力。说是范掌柜奉侯爷的令,亲自带人种了几百亩,北疆的军户今年都学着种了。”
孟姝闻言“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把箱子抬去库房吧,肉干一类的你收仔细些,回头给宫人们都分了。”
说完,她就低头专注于作画,书案左侧铺着一张完成的,画中女子眉眼温婉,细看与纯妃有两分相似,却是云宝林的容色。
正在画的这张,初看是绣云的轮廓,再瞧却又处处透着差异。
若于嬷嬷此刻在,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幅未画完的画像,女子的眉峰与眼角,竟与庆家大小姐有七八分像。
画到一半,孟姝抬眼瞧了瞧天色,日头还早,就先停了笔。
按皇上的习惯,差不多酉时才过来。
连着画了两幅画,手腕有些发酸,她揉了揉腕骨,起身往内院走。
此时天高云淡,傍晚的风卷走了些许暑气。
去年这时,她和纯妃正在行宫避暑,那里林木葱郁,溪水潺潺,着实是个清净去处。不像这皇宫,抬眼望去尽是鳞次栉比的宫墙殿宇,红墙黄瓦连绵成片,倒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红玉匆匆从外面回来,穿过两条回廊直奔粹玉堂。见了孟姝便福身禀道:“娘娘,适才奴婢瞧见景内官引着韩家小姐往淑景殿去了,后面跟着一队内侍,抬着几只樟木箱子。”
“该是沈家托她送的东西。大半年了,淑景殿的宫门,也该开了。”孟姝并没有意外。
红玉又道:“皇后娘娘身边的知雪也跟着去了,其余的动静,奴婢暂时没打听到。”
待她退下后,孟姝单独问绿柳:“春禧殿那边可传出来过消息?”
绿柳摇摇头:“还没有特别的动静。曲婕妤除了依旧每日去仁明殿请安外,其余时候都待在寝殿,就连御花园也没去过。倒是前些日子,因着有孕,太后娘娘赏了几匹贡缎,她做了几件小衣裳,让宫人送去齐嫔娘娘宫里了,是给大公主的。”
“算着日子,她这胎也有三个多月了。”
绿柳回道:“孙太医先前是隔日去请一次脉,这几日改成三五天才去一回,想来胎相已经稳固。”
孟姝思索了一阵,嘱咐:“先按兵不动,之前托云夫人在宫外办的事,该已经着手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