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井屋的屋顶,可以吗?”
“你怎么选这么奇怪的地方。好吧好吧,明天是星期六,我下午两点左右可以到。”
“我知道了。”
“那我挂了。”
“等一下……爸爸好吗?”
我听到纪夫的呼吸声。
“你怎么不问久美的事?”
“久美怎么了?”
“见面再说吧。还有老爸的事也一样。”
电话挂断了。
走回公寓的路上,我发现自己吐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右脚的脚底阵阵抽痛,脚尖已经冻僵了,完全没有感觉,但我并不是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发抖。
回到公寓,一打开门,我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彻也背对着门口,在被子上盘腿而坐。
我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彻也,对不起,我去车站前打电话……彻也?”
彻也一动也不动。
我慌忙走进屋里,忍着右脚的剧痛,抛向彻也。
彻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掌。手掌上浮现出紫红色的斑驳图案。
“疼吗?”
无论我怎么问,彻也都不回答。
“怎么了?我没告诉你,就出门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松子,”彻也仍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掌,静静地说,“你回家去吧。”
他的声音平静得令我感到害怕。我吸了一口气,看着彻也。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松子,你和我在一起会完蛋,会完蛋。”彻也抬起头。他的眼白又红又浊。他对我露出笑容,“我已经够了。”
“什么够了?”
“已经够了。”说着,他再度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不禁感到害怕,上前抱着彻也。我用力抱着他,担心他会从此消失不见。
彻也依然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即使我抱着他,他也没有回抱我。
“你怎么了?彻也!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拜托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拜托你……”我哭着央求彻也。
彻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时,发现我和彻也在同一床被子里相拥而睡。好温暖,好像这样一直睡下去。正当我再度闭上眼睛时,我想起了和纪夫的约定。我伸手拿起时钟一看,发现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我慌忙准备起床时,彻也的手伸了过来,搂着我的身体,抓住我的乳房想爬到我身上。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彻也……我要去面试。我昨天不是去打电话了吗?”
彻也很难得地放弃了,立刻松开手,闭上眼睛,再度钻进被子。
我为自己对彻也说谎感到良心不安。下床后,我便开始打扮,准备出门。
一踏上盘井屋的屋顶,我立刻后悔起来。我忘了每到星期六下午,这里就成为男女上班族们的约会地点。我不敢正视那些身穿流行服装,和男朋友谈笑风生的同龄女人。至于我,身上仍穿着彻也的外套。
我站在铁丝网前,避开情人们的卿卿我我,半年前,我也曾经来过这里,但如今已经没有迷你新干线的轨道。原本是商店的地方放置了自动贩卖机,只有眼前的银色福冈夫楼依然没变。
“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声音,我回头一看。
纪夫穿着黑色毛衣,灰色西装。我已经半年没见到他了。他原本瘦削的脸颊丰腴起来,甚至颇有威严,但他的双眼失去了以往的快活。
“好久不见。”我笑得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