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龙凑过去看,下一段是曼谷分馆的“太极拜年”,查猜的爸爸领着弟子们练“起势”,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块芒果糯米饭,弯腰时米粒洒了一地,引得围观的街坊捡着吃,说“沾沾聚义拳馆的福气”。德国分会场最热闹,汤姆的妈妈把糖糕切成小块,塞进啤酒杯里,说“这是‘甜酒太极’,喝了能练‘醉拳’”。
暖房里,非洲寄来的桂果核已经发了芽,嫩绿色的苗儿从蒙马特黑土和明善城红泥的缝隙里钻出来,李如龙往花盆里掺了把泰国椰糠,露比和阿颂赶紧撒上德国黑麦粉,说“这样长出来的树,能结出全世界的果子”。秦老头蹲在旁边,用拐杖头给幼苗挡风:“当年我师父在拳馆门口种槐树,说‘树在馆在’,现在这苗儿,得叫‘聚义树’。”
老周推着独轮车进来,蒸笼里的糖糕做成了元宝形状,每个褶里都藏着颗杏仁,说是“咬金元宝”。“给各分馆寄了百八十箱,”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块,“特意留了些带壳的桂花,让他们泡水喝,说明善城的春天在杯子里。”车斗底下藏着个特大号糖糕,上面用芝麻拼了个二维码,扫开是各分馆的拜年视频合集,老周得意地说:“这叫‘科技糖糕’,年轻人都爱。”
体校的王教练带着如虎和队员们来拜年,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个红布包。“这是给非洲分馆做的‘太极灯笼’,”如虎解开布包,灯笼的骨架是用太极图的弧线弯成的,罩面印着各国孩子的笑脸,“王教练说挂在‘聚义树’下,晚上亮起来像个小太阳。”王教练突然往李如龙兜里塞了张训练表:“正月十五带队员去非洲交流,教他们用杠铃练‘野马分鬃’,说这叫‘中西合璧强筋骨’。”
法国学员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巴黎分馆正包着“太极饺子”——把糖糕馅塞进面皮里,捏成阴阳鱼的形状,煮破了好几个,汤里飘着芝麻,像碗甜香的“太极图”。“我们学了句中文拜年话,”金发小伙举着饺子对着镜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红包里要铜令牌!”秦老头顿时乐了,往镜头里晃了晃新做的小令牌:“来明善城拿,管够!还管糖糕!”
查猜的视频最应景,曼谷分馆的弟子们正在贴“泰式春联”,红纸上用金粉画着藤靶和太极图,阿颂踩着梯子,把张李如龙的照片贴在中间,说“这是‘拳神’保佑”。“我爸说要在湄南河上放‘功夫灯’,”查猜举着盏纸灯对着镜头,灯面上画着“自卫三式”的分解图,“让流水把聚义拳馆的福气带到海里去。”
傍晚的明善城响起第一串爆竹,老周的糖糕铺前排起长队,街坊们举着刚买的“咬金元宝”,往拳馆的方向拜三拜,说“秦老的金牙能镇邪,龙哥的拳头能招财”。张大爷的太极班在新广场表演“太极爆竹”,剑穗缠着鞭炮的引线,舞到兴头上,火星溅在“世界功夫大道”的石板上,把刻着“棚劲”的那块烧得发黑,王教练赶紧喊“这是‘火炼真功’”。
李如龙站在老牌坊下,看着沈浩给“聚义树”挂灯笼,暖黄的光透过罩面的笑脸,在青石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秦老头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锦囊,里面是枚新刻的铜令牌,背面刻着“聚义树”的幼苗图案,边缘嵌着圈各国硬币——法郎的边、泰铢的纹、先令的字、欧元的星,被磨得光滑发亮。
“这叫‘世界令牌’,”老头的金牙在灯笼下闪,“等树长大了,就把它埋在根下,让各国的念想都扎进土里。”他往李如龙怀里推了推,“明年去非洲分馆剪彩,你带着这令牌去,说秦爷爷给他们撑腰。”
远处的夜空炸开第一朵烟花,映得“聚义树”的嫩叶透亮如翡翠。露比突然拉着阿颂往雪地里跑,两人举着糖糕往烟花绽放的方向扔,说“给月亮喂元宝”。巴黎、曼谷、非洲、德国的视频窗口里,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天,不同时区的夜空里,烟花和灯笼的光连成一片,像条跨越经纬线的红绳。
沈浩举着摄像机,把这一幕永远留在了镜头里。屏幕上,明善城的爆竹、巴黎的烟花、曼谷的河灯、非洲的篝火、德国的啤酒杯,在同一个瞬间亮起来,像颗被无数只手捧着的灯笼。“纪录片新年特辑就叫《灯笼照四海》,”沈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敢说,这是全世界最暖的年。”
李如龙知道,这故事还长着呢。“聚义树”会在春天抽出新枝,非洲的桂果会在夏天成熟,巴黎的银杏会在秋天结籽,曼谷的藤靶会在冬天晒得更韧……甚至连老周新创的“烟花糖糕”,都要在明年此时寄往各分馆,让巧克力做的“火星”在舌尖炸开时,每个人都能尝到明善城的年味。
露比突然举着张画跑过来,画上的地球被灯笼串成的项链围着,每个灯笼里都坐着个举糖糕的人,老牌坊的影子投在北极圈上,变成了“聚义树”的形状。“所有孩子一起画的,”她的红头巾上沾着烟花灰,“我们说明年春节,要让宇航员把铜令牌仿制品带到太空,这样全宇宙都知道,聚义拳馆的年,有全世界的味道。”
李如龙把画贴在“聚义树”的花盆上,灯笼的光透过画纸,把幼苗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正在长大的人。远处的糖糕铺还亮着灯,老周的咳嗽声混着油锅的响声,在年味里飘得很远。秦老头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节奏,和各分馆视频里的鼓点、爆竹、笑声融在一起,像首没有谱子的歌。
他知道,只要这歌声不停,聚义拳馆的故事就会永远写下去,带着春联的红,带着糖糕的甜,带着铜令牌的暖,带着世界各地的牵挂,在明善城的春风里,在更辽阔的宇宙里,继续生长,永远没有结尾。
聚义拳馆的春汛总带着股草木腥气,明善城的河水漫过青石板路的缝隙,把老牌坊柱上的春联泡得发涨,秦老头写的“拳打四海”四个字晕开墨痕,倒像拳套上溅的血,老周补的“糕暖五洲”却愈发温润,糖霜似的笔画里能挤出甜水来。李如龙蹲在河边捞飘走的糖糕模具,露比和阿颂举着渔网,网眼上缠着非洲红绳,捞起条银光闪闪的鱼,鱼鳃里还卡着片德国黑麦面包屑。
“非洲分馆的‘聚义树’结果了!”沈浩举着卫星电话从巷口跑过来,裤脚沾着河泥,“杰森说果子像小铜令牌,红得发亮,孩子们摘下来串成项链,说戴着能练会‘自卫三式’。酋长让人把果核寄回来,要在明善城种出‘回礼树’。”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十几颗红褐色的果核,每颗都刻着个小小的“义”字,“露比妹妹用牙咬的,说这样能沾点人气。”
暖房里的“聚义树”已经长到半人高,蒙马特黑土和明善城红泥的交界处冒出圈气根,像只手紧紧攥着两种土壤。李如龙往土里埋非洲果核时,秦老头突然用拐杖头扒开根部,露出块暗黄色的东西——是当年埋在新馆地基里的“义”字石片碎块,不知何时被树根缠了上去,石片的棱角已经被根须磨圆,倒像块浸了年月的老糖糕。
“这叫‘石生树,树抱石’。”老头的金牙在晨光里闪,“比我那铜令牌还灵验。”他往李如龙怀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副新打磨的拳靶,靶心嵌着块非洲果核做的圆片,“给非洲分馆的孩子寄去,说这是‘母子靶’,打坏了明善城还有得换。”
老周推着独轮车进来,蒸笼里飘出股艾草香,糖糕做成了鱼形,尾巴上缀着根红绳,说是“年年有余(鱼)”。“加了非洲可可粉,”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块,“吃着带点苦,像练拳的日子,咽下去又回甜,像现在的光景。”车斗底下藏着个特大号糖糕,上面用芝麻拼了张世界地图,明善城的位置插着面小旗子,旗穗飘向每个分馆,“这叫‘甜满地球’,给国际武联主席寄了块,让他知道聚义拳馆的糖糕能当外交家。”
体校的王教练带着如虎和队员们来了,每个人肩上都扛着根长竹竿,竿头绑着太极图形状的风筝。“这是给曼谷分馆的‘功夫风筝’,”如虎解开风筝线,竹骨上刻着“云手”“野马分鬃”的招式名,“王教练说放风筝能练‘听劲’,风怎么动,手就怎么变,比站桩有意思。”王教练突然往李如龙兜里塞了张奖状,“咱们的‘太极举重队’拿了世界冠军,颁奖时队员们先给全场鞠了个太极躬,外国记者拍疯了。”
查猜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曼谷分馆正在湄南河上赛龙舟,船头摆着个藤编的太极图,鼓手敲的是“崩拳”的节奏,舟身两侧贴着李如龙写的“顺水行舟,逆水出拳”。“我爸说要在船上装个糖糕炉,”查猜举着块刚烤的鱼形糖糕对着镜头,“划累了就吃口甜的,说这是‘明善城的力气’。”阿颂突然从镜头后钻出来,手里举着根水草,草叶上缠着条红绳,“这是从湄南河捞的,跟巴黎分馆寄的红绳一模一样,说全世界的水都是连在一起的。”
法国学员们的视频里,巴黎分馆正在举办“太极赏花会”,埃菲尔铁塔下的草坪上摆着长桌,法国红酒、德国黑啤围着老周寄的糖糕,学员们举着非洲果核项链跳“云手舞”,有个金发姑娘的红绳缠上了铁塔的钢索,风筝似的飘在半空,引得游客拍照片,说“这是巴黎最美的东方结”。
中午的阳光热起来,河面上飘着层薄雾,街坊们在老牌坊下搭起凉棚,张大爷的太极班表演了新排的“水上太极”,剑穗扫过水面,惊起群小鱼,鱼群穿过李如龙他们捞鱼的渔网,网眼上的非洲红绳缠了条小鱼,露比赶紧把它放进鱼缸,说“这是从非洲游来的信使鱼”。
国际武联的快递到了,是块沉甸甸的奖牌,正面刻着“世界武术和平奖”,背面印着聚义拳馆的“聚义树”图案。秦老头接过奖牌时突然往盒里塞了块糖糕:“给主席捎句话,这奖有一半是糖糕的功劳。”他往李如龙手里推了推奖牌,“你去非洲分馆颁奖,顺便把‘回礼树’的果核种下去,说这是明善城的根。”
傍晚的河水渐渐退去,青石板上留下片鱼鳞似的水痕。沈浩举着摄像机拍“聚义树”,镜头里,非洲果核在土里冒出点点白芽,石片碎块被新根缠得更紧,秦老头的拐杖头正对着芽尖,像在给它把脉。远处的河面上,汤姆的德国团队放起了烟花,图案是个巨大的铜令牌,红绳从令牌里飘出来,在空中连成“天下一家”四个字。
“纪录片要拍第三季了,”沈浩的声音带着水汽,“就叫《根的方向》,从明善城拍到非洲,再从非洲拍到全世界,说要让所有人知道,聚义拳馆的根扎在土里,芽却朝着所有需要温暖的地方。”
李如龙知道,这故事还长着呢。非洲的“回礼树”会在明善城扎根,曼谷的“功夫风筝”会飞过湄南河,巴黎的红绳会缠上更多铁塔,德国的啤酒杯里会永远泡着明善城的糖糕……甚至连老周新研发的“鱼形糖糕罐头”,都要装进集装箱,跟着货轮漂遍四大洋,让每个港口的人都知道,有个叫聚义拳馆的地方,能把苦日子熬出甜来。
露比突然举着张画跑过来,画上的地球被根红绳缠成了太极图,红绳上串着明善城的“聚义树”、非洲的“回礼树”、巴黎的铁塔、曼谷的龙舟,每个节点都挂着块糖糕,像串会发芽的佛珠。“所有孩子一起画的,”她的红头巾上沾着河泥,“我们说明年春天,要让红绳长出叶子,把全世界的春天都连起来。”
李如龙把画贴在“聚义树”的树干上,树影在画上摇摇晃晃,像在点头。远处的糖糕铺还亮着灯,老周的咳嗽声混着油锅的响声,在暮色里飘得很远。河面上的薄雾又升了起来,把聚义拳馆的影子泡得发涨,倒像幅会动的水墨画,画里的树在长,石在抱,人在笑,糖糕在飘。
他知道,只要这雾不散,聚义拳馆的故事就会永远写下去,带着河水的润,带着泥土的腥,带着糖糕的甜,带着铜令牌的暖,在明善城的春汛里,在更辽阔的天地里,继续生长,永远没有结尾。
聚义拳馆的夏蝉总在卯时第一缕阳光爬上青瓦时开嗓,新训练馆的木窗被蝉鸣震得发颤,窗台上晒着的非洲果核项链叮当作响,像串被阳光晒化的铜令牌。李如龙站在“聚义树”下练太极,树影在青石板上舒展如掌,掌根压着明善城的红泥,指尖缠着巴黎的黑土,掌纹里渗着非洲果核的汁液,倒像幅被雨水洇开的功夫图谱。
“国际武联的考察团明天到!”沈浩举着烫金请柬从暖房跑出来,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他们要给‘聚义树’挂牌——‘世界武术文化根脉’,还说要把非洲果核项链定为‘友谊信物’,让各国武馆都学着做。”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张清单,“秦老非让把各分馆的信物摆成圈,中间放那枚‘世界令牌’,说这叫‘众星捧月’。”
暖房里,秦老头正对着铜镜试穿新做的唐装,盘扣是用非洲果核雕刻的,领口绣着朵巴黎银杏叶,袖口缝着泰国藤条编的纹样。“当年我跟你师父去打擂台,就穿件粗布褂子,”老头拽着衣襟转了圈,金牙在镜面上映出个小亮点,“现在要见国际上的大人物,得让他们看看,聚义拳馆的体面不在金器,在骨子里的东西。”他往李如龙怀里塞了个锦盒,里面是枚新铸的铜令牌,正面刻着“根脉”二字,背面嵌着块“聚义树”的树皮,“给考察团团长的见面礼,说这比奖杯实在。”
老周推着辆改装的三轮车进来,车厢里装着台特制的糖糕机,是体校的机械师帮忙改的,能同时做出明善城芝麻馅、非洲可可馅、泰国椰浆馅的糖糕,出口处还嵌着个太极图模具,压出来的糖糕边缘带着云纹。“给考察团试吃的‘三色聚义糕’,”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块,三色馅料在阳光下像块流动的玉,“老规矩,明善城的味在中间,外面裹着全世界的甜。”车斗侧面贴着张世界地图,每个分馆的位置都钉着块小糖糕,用红绳连起来,像条绕地球的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