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修士悬浮在石池上空,他手里捏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这是真正的修仙者!林缺在铁匠铺听客商描述过,引气入体的修士能御使灵气,白光就是灵气的显现。
“孽障!还敢反噬!”修士的法诀一变,白光化作数道锁链,扎进血浆中。石池剧烈翻腾起来,血浆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鬼爪,鬼爪上布满了眼睛状的肉瘤,每个肉瘤里都嵌着半片玉简残片。
“是阴煞门的镇派之宝‘万煞幡’的残片!”林缺心中巨震,从玉简传承的记忆里得知,万煞幡本是净化煞气的法宝,却被人用精血和冤魂污染,变成了邪器。
鬼爪与白光锁链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年修士显然有些吃力,额头渗出冷汗,嘴角挂着血丝:“城主府说这血煞池快成了,没想到还差最后一步……”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三粒晶莹的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周身的白光顿时暴涨。
“想用‘聚气丹’强行催谷?”林缺握紧铁刀,知道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修仙者虽然厉害,但此刻被血煞池牵制,正是破绽百出的时候。
他运转阴煞诀,噬魂蛊化作一道黑气,悄无声息地绕到修士身后。黑气中裹着青铜铃铛,铃铛在靠近白光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不是攻击,而是将修士的灵气引向自己——这是他刚从玉简记忆里学会的“引煞术”,能暂时紊乱对方的灵力运转。
中年修士果然浑身一僵,白光锁链出现瞬间的松动。石池里的鬼爪抓住机会,猛地撕裂锁链,拍向修士的后背。修士惨叫一声,被拍飞出去,撞在石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道袍。
“是谁?!”修士惊恐地回头,看到林缺的瞬间瞳孔骤缩,“阴煞门的余孽?不可能!当年不是说都斩尽杀绝了吗?”
林缺没给他多想的机会,铁刀带着浓郁的煞气劈向他的脖颈。修士虽然受伤,反应却极快,侧身躲过的同时,指尖弹出一道白光,击中林缺的肩膀。
剧痛传来,林缺感觉肩膀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骨头都在发颤。但他强忍着疼痛,噬魂蛊再次冲出,这次不再是偷袭,而是化作一张黑网,将修士牢牢罩住。
“区区凡俗煞气,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修士怒吼着催动灵气,试图挣脱黑网。但他没注意到,石池里的鬼爪已经悄然靠近,那些眼睛状的肉瘤死死盯着他,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你以为血煞池为什么会反噬?”林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它在等你这种修仙者的精血来补全万煞幡的残片。”
修士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遁走却已经晚了。鬼爪猛地将他拖向石池,血浆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凄厉的惨叫从池底传来,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片刻后归于沉寂。石池的血浆渐渐变得清澈,露出池底铺着的无数玉简残片,这些残片正在缓缓拼接,组成半面幡旗的形状。
林缺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阴煞门当年的覆灭恐怕不简单。万煞幡的残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中年修士口中的“斩尽杀绝”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神秘的城主府,到底在策划什么?
石楼外传来山匪的喧哗,显然刚才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山寨。林缺知道不能久留,他运转阴煞诀,试图收取池底的玉简残片,却发现这些残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根本无法移动。
“看来要等万煞幡完全复原才能取走。”林缺遗憾地咂咂嘴,转身冲向地窖的方向。他得先带那些少年离开,至于黑风寨的山匪和石池里的秘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探究。
刚跑出石楼,就看到独眼龙带着上百个山匪围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弓箭,箭头都蘸着暗红色的液体——显然是血煞池里的血浆。
“抓住那小子!城主府的仙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得喂血煞池!”独眼龙拉开弓,箭头直指林缺的胸口。
林缺将铁刀横在胸前,丹田的噬魂蛊兴奋地蠕动着。他能感觉到,这些山匪身上的煞气虽然驳杂,数量却极其庞大,若是全部吞噬,噬魂蛊或许能再进一步。
“想要我的命,就来试试。”林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黑风寨的火把映在他眼中,燃起与血引灯截然不同的火焰——那是属于阴煞传人,属于复仇者,也属于新生的希望之火。
山匪的箭雨呼啸着射来,林缺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铁刀的寒光与黑气交织,在黑风寨的石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决绝的痕迹。石楼里的血煞池依旧在翻腾,万煞幡的残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见证这场迟来了数十年的清算。
而在黑风寨之外,通往城主府的官道上,一队骑着异兽的黑衣人正疾驰而来,为首者腰间挂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煞”字,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们的目标,正是黑风寨深处那座还在沸腾的血煞池。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箭雨在林缺身前三尺处纷纷坠地,并非被铁刀格挡,而是被他周身涌动的黑气卷住。那些蘸了血浆的箭头在黑气中滋滋作响,迅速腐蚀成一堆废铁。噬魂蛊在丹田内兴奋地翻腾,林缺能清晰感觉到,每吞噬一支毒箭的煞气,体内的阴煞之力就凝实一分。
“这小子邪门得很!”独眼龙脸色骤变,反手从背后抽出骨刀,刀身上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射出两道红光,“用‘血骨咒’!”
山匪们齐齐举起武器,刀刃上的血迹开始发光,在地面组成一个巨大的血色阵图。林缺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无数血色藤蔓钻出,像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这阵法比鬼手的血煞根更霸道,藤蔓上的倒刺直接刺进皮肉,试图吸食他的精血。
“雕虫小技。”林缺冷哼一声,左手按住地面,阴煞诀全力运转。黑气顺着藤蔓蔓延,所过之处,血色藤蔓迅速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融入阵图。阵图上的光芒剧烈闪烁,竟开始反向运转,将山匪们的精血往林缺体内吸。
“不好!阵法被他反制了!”独眼龙失声尖叫,想要切断与阵图的联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与骨刀融为一体,根本甩脱不开。
林缺没有恋战,趁着山匪被阵图反噬的混乱,转身冲向地窖的方向。他的铁刀劈开两道拦截的身影,耳后突然传来破风声——一支漆黑的弩箭正对着他的后心射来,箭杆上刻着与城主府修士道袍相同的符文。
“小心!”地窖方向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破空声。一块玉佩精准地撞上弩箭,两者同时碎裂,爆出一团温润的白光。
林缺回头,看到地窖入口处,那个梳双丫髻的少女正举着另一块玉佩,脸上满是惊惶。她脚边的柴草堆里,十几个少年正探出头,手里握着捡来的石头和木棍,显然刚才是他们用玉佩救了他。
“跟我走!”林缺一把抓住少女的手,噬魂蛊的黑气弥漫开来,将所有少年笼罩其中。被黑气触碰的少年们只觉浑身一轻,连日来被抽血的虚弱感一扫而空,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冲出黑风寨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林缺回头望去,只见血煞池所在的石楼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隐约有巨大的幡影在舞动,无数黑气冲天而起,与夜空中的血引灯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整个山寨罩在其中。
“万煞幡要成型了。”林缺心中一凛,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这并非好事。残缺的万煞幡尚且如此霸道,若是完全复原,不知会酿成多大的灾祸。
跑出数十里后,少年们实在跑不动了,瘫坐在溪边喘着粗气。林缺用煞气净化了溪水,让他们补充水分,自己则坐在一块岩石上,梳理着今晚的收获。
吞噬了中年修士的部分灵气和大量山匪的煞气后,噬魂蛊已经凝聚出清晰的人形轮廓,虽然依旧是黑气组成,却能看出四肢五官。更重要的是,他从修士的储物袋里找到了一本《基础吐纳法》和一张城主府的地图,地图上用朱砂圈出了十几个与黑风寨类似的地点,显然都是培养煞气的场所。
“哥哥,你要去城主府吗?”双丫髻少女怯生生地递来一块烤红薯,是她从柴房带出来的,“我爹娘就是被城主府的人抓去的,他们说要去给‘仙师’当仆役,再也没回来。”
林缺接过红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看向地图上城主府的位置,那里被画了个血色的骷髅头,旁边标注着“煞主”二字。
“去。”林缺咬了口红薯,甜香在舌尖弥漫,“不仅要去,还要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