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微挥刀斩去,视肉蛇发出声凄厉的嘶鸣,蛇身被劈成两半,绿色的蛇血溅在地上,冒出阵阵黑烟。汉子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地上扭动的蛇身,吓得瘫坐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蛇……这蛇是从城隍庙爬出来的。”汉子的声音带着恐惧,“庙里的神像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的,眼睛里还会冒红光,镇上的人去烧香,回来就会被那鬼鸟盯上……”
他突然抓住张玄微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道长,求你救救我们镇子吧!我愿意把家里最后点粮食都给你!”
张玄微的目光看向镇子中央的城隍庙,那里的黑雾比老槐树上的更浓,隐约能看见无数只黑色的鸟在雾中盘旋,发出尖锐的啼鸣,像是在庆祝新的猎物。两生花的嫩芽在少年掌心微微颤动,芽尖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弯曲,显然是感应到了强烈的邪气。
“去看看。”张玄微扶起汉子,破魂刀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斩落几只俯冲下来的谗鸟。鸟尸落地的瞬间就化作黑色的粉末,散发出股刺鼻的腥气,与地宫里视肉虫的气味如出一辙。
三人刚走进镇子,就看见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安静得令人窒息。只有城隍庙的方向传来阵阵诡异的锣鼓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像是在办什么喜事。
“这声音不对劲。”张玄微突然停下脚步,破魂刀的金光在身前凝成道屏障。锣鼓声里混着极细微的磨牙声,像是有无数视肉虫在啃食骨头,女人的笑声里带着哭腔,显然是被胁迫的。
少年怀里的兔子突然挣脱怀抱,朝着城隍庙跑去,在街角处停下,对着面斑驳的墙壁发出警告的嘶声。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告示,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本月十五,献祭童男童女,求城隍爷息怒,保青石镇平安。”落款处盖着个模糊的印章,形状像只鸟爪。
“今天就是十五。”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怪……难怪昨天镇长挨家挨户地敲门,说要选童男童女……我还以为是开玩笑……”
城隍庙的锣鼓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黑雾中飞出只巨大的谗鸟,翅膀展开有丈余宽,爪子上抓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女孩的嘴里塞着块破布,眼睛里满是恐惧,脖颈处已经有了淡淡的鸟爪印。
“是镇长的孙女!”汉子的声音带着绝望。
张玄微脚尖点地,踩着破魂刀的金光冲向谗鸟,刀身划出道银亮的弧线,斩断了鸟爪。小女孩从空中坠落,被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兔子立刻扑上去,用牙齿咬掉她嘴里的破布。
“爷爷……爷爷被他们杀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穿黑袍的人说,不献祭我们,全镇的人都会变成怪物……”
她的话还没说完,城隍庙的大门突然“吱呀”声打开,里面走出队穿黑袍的人,个个面无表情,眼睛里泛着青黑色的光,显然是被邪魄余孽控制的行尸走肉。为首的人身形高大,黑袍下露出双沾着鸟粪的靴子,正是青石镇的镇长。
“把孩子交出来。”镇长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手里拖着根黑色的锁链,锁链上拴着个穿红袄的小男孩,男孩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吸走了大半魂魄。
张玄微将小女孩护在身后,破魂刀的金光在身前越聚越盛:“邪魄的余孽藏在神像里,这些人只是被控制的傀儡。”他的目光扫过黑袍人的脚踝,那里都缠着圈黑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延伸到城隍庙深处,隐没在黑雾中。
少年突然指着镇长的黑袍下摆,那里沾着片淡紫色的花瓣,是忘川桥边的牵牛花:“他们去过忘川桥。”
张玄微的心脏猛地一跳。邪魄的余孽不仅在饲养视肉蛇和谗鸟,还在利用忘川桥的轮回之力,将献祭的童男童女魂魄送到某个地方,显然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城隍庙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神像的眼睛射出两道红光,照在黑袍人的身上。他们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皮肤裂开无数道缝隙,里面钻出细小的视肉虫,朝着张玄微扑来,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护住孩子!”张玄微将少年和两个孩子推向汉子,自己则举着破魂刀冲向虫群。金光扫过之处,视肉虫纷纷化为粉末,但虫群太多了,刚斩杀片又涌上来片,黑袍人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从城隍庙的各个角落冒出来,像是无穷无尽。
少年突然将两生花的嫩芽贴在小男孩的眉心,嫩芽的红光顺着男孩的额头蔓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起来,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兔子趁机咬住缠在他脚踝的黑丝线,丝线立刻冒出黑烟,男孩脖颈处的鸟爪印渐渐变淡。
“有用!”少年的眼睛亮起来,刚要去解小女孩身上的丝线,却发现城隍庙的房檐上突然落下无数黑色的鸟粪,落在地上化作视肉蛇,朝着他们的脚踝爬来。
汉子立刻捡起地上的柴刀,拼命劈砍蛇群,却不小心被蛇尾扫到手臂,青黑色的印记迅速蔓延,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嘴角流出涎水,显然是要被控制了。
“用这个!”少年将定魂佩塞进他手里,玉佩的红光立刻逼退了青黑色的印记,汉子猛地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眼里满是后怕。
城隍庙深处传来声愤怒的咆哮,黑雾中伸出只巨大的鸟爪,带着股腥风抓向张玄微的头颅。张玄微不闪不避,任由鸟爪抓住自己的肩膀,破魂刀突然暴涨数倍,刀身的金光直刺神像的眉心。
“砰”的声巨响,神像轰然倒塌,黑雾中飞出无数只谗鸟,却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纷纷坠落。个穿黑袍的人影从神像的残骸中窜出来,速度快如闪电,朝着镇子外跑去,黑袍下露出截银白色的尾巴,上面布满细小的鳞片——是邪魄的核心残魂!它竟然附在了只谗鸟身上!
“想跑!”张玄微拔腿就追,破魂刀的金光在身后拉出长长的轨迹。
少年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又看了看身边还在不断涌现的黑袍人,突然将两生花的嫩芽举过头顶,嫩芽的红光瞬间暴涨,将整个城隍庙笼罩在其中。黑袍人的动作纷纷停滞,身上的黑丝线寸寸断裂,视肉虫从他们的皮肤里钻出,却在红光中迅速化为粉末。
兔子叼着小男孩的手,将他拖到少年身边,小女孩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眼睛里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你的花会发光。”
少年笑了笑,刚要说话,却发现红光中浮现出无数张孩子的脸,都是些穿着红袄红裙的童男童女,正对着他露出悲伤的表情,然后渐渐消散在红光中。他突然明白,青石镇的献祭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孩子的魂魄早就被邪魄的余孽吞噬,两生花的红光只是让他们得到了解脱。
镇子外传来破魂刀的嗡鸣,显然是张玄微与邪魄残魂的战斗到了关键时刻。少年将两生花的嫩芽小心地收好,扶起还在发愣的汉子:“我们得去帮他。”
汉子点了点头,握紧手里的柴刀,眼神里多了份坚定。小女孩牵着小男孩的手,兔子在他们前面带路,五人朝着镇子外跑去,身后的城隍庙在红光中渐渐坍塌,露出底下的地窖,里面堆满了小小的骨殖,上面刻着模糊的名字,都是些没能逃脱的孩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镇的街道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荒原上,张玄微的金光与邪魄残魂的黑雾正在剧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像是有两团火焰在争夺这片土地的归属。
少年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邪魄的核心残魂虽然被重创,却依旧在逃,它的余孽还散布在世间的各个角落,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机会。但他不再感到害怕,两生花的嫩芽在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在为他加油,兔子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轻响,像是在说“我们能赢”。
他们朝着金光闪烁的方向跑去,脚下的路还很长,前方的挑战还很多,但只要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只要两生花的光芒还在闪烁,就总有希望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