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诸多悲壮的尝试中,“编织者”的轨迹尤为清晰,也尤为惨烈。
记录者的书页光芒聚焦于此,展现出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无数命运丝线构成的浩瀚维度。
一个温柔而强大的意志——编织者,便栖息于此。
它并非战斗型的存在,它的权柄关乎“因果”、“命运”与“可能性”。
它目睹了太多世界的哀嚎与终结,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它的核心中滋生——它要凭借一己之力,为整个多元宇宙,编织一个能永久避开“吞渊”收割的“完美命运”。
这是一个宏伟到极致的计划。
它开始调动自身所有的权柄,小心翼翼地将无数世界的命运丝线梳理、引导、重新编织,试图创造一个不存在任何“过度繁衍”、“法则冲突”、“因果悖论”的、绝对和谐的宇宙图景。
它的指尖流淌着璀璨的法则光华,每一根被它拨动的命运之弦,都发出向着它所期望的未来震颤的鸣响。
有那么一瞬间,在它编织的某个局部区域,似乎真的呈现出了一片永恒祥和的假象。
然而,它的行为,就像试图用手去拉住奔腾的江河,去抚平浩瀚的海洋。
源初之暗的本能,那维持存在与虚无平衡的底层机制,感受到了这种来自法则层面的、试图颠覆其根基的“干扰”。
反噬来得迅猛而恐怖。
画卷中,那原本有序流转的命运丝线骤然变得狂暴、混乱、互相纠缠、崩断!无数被强行扭转的命运瞬间反弹,引发了连锁的法则灾难。
原本平稳的世界因命运的错乱而崩塌,和谐的因果被扭曲成恐怖的悖论漩涡。
编织者自身那璀璨的核心,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虚无的黑暗所污染,那黑暗如同最粘稠的沥青,侵蚀着它的意志,扭曲着它的权柄。
最终,它那被污染的、挣扎的核心,被暴走的法则本身囚禁在了某个连时间都难以触及的牢笼维度之中。
它失败了,不仅未能实现完美的蓝图,其失败的努力所引发的法则混乱余波,更是在后世衍生出了诸多难以理解的绝地和灾难源头,成为了后来者探索道路上可怕的陷阱。
记录者的意念带着一丝惋惜与警示:“试图以单一意志定义全体之命运,其行可敬,其果可悲。”
紧接着,画卷揭示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反抗路线——“观测者”与“定义者”。
与编织者试图改变命运的做法相反,这群古老存在显得更为冷静,也更为冷酷。
他们通过某种超越个体感知的联合意志,清晰地“观测”到了吞渊机制的不可抗拒性。
他们认为,任何试图正面对抗、延迟或欺骗机制的行为,最终都只会像编织者那样,引发更剧烈的反噬,甚至可能“刺激”源初之暗,导致吞渊周期提前,或者范围扩大。
于是,他们转变了思路。
既然无法阻止终结,那么就在终结之前,尽可能多地“记录”下现有宇宙的一切信息——从星辰的轨迹到生命的情绪,从物质的构成到法则的脉络。
同时,他们动用“定义”的权柄,为万事万物打上他们理解的、绝对有序的“标签”,构建一个庞大而冰冷的宇宙数据库和重建“蓝图”。
他们的目标,是在吞渊过后,利用这份最完整的记录和最精确的定义,以最高的效率重建宇宙秩序。
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顺利进行,他们不惜动用力量,主动“清除”一切可能被视为“变数”、可能干扰记录准确性、可能刺激吞渊机制的不稳定因素。
而身负异常“因果”,体内蕴含着难以被完全“定义”的力量的叶辰,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眼中必须清除的“变数”之一。
他们的秩序,是剔除了所有意外、所有混沌、所有不可控情感的绝对秩序,是为了种族的延续可以牺牲个体一切色彩的、冰冷的理性。
“所以……‘吞渊’无法被阻止?”凛音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绝望。
画卷中编织者那悲壮的失败,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如果那样触及命运本源的存在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这些尚在成长中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希望在哪里?
记录者的书页光芒微微波动,似乎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