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您是全能的了?”富凯大声叫起来。
“我已经对您这么说过,我再给您重复一遍,”阿拉密斯回答时眼睛发亮,嘴唇抖动。
富凯又倒在他的抉手椅上,双手象拿住低垂的卫奋室奢。
阿拉密斯望着他,就象主宰人类命运的天使望着一个普通的凡人那样望了一会儿。
“再见,”他说,“放心地睡觉吧,把您的信给拉瓦利埃尔送。去明天我们再见面,对不对?”
“是的,明天,”富凯就好象突然恢复知觉的人那样晃了晃脑袋,说,“可是我们在哪儿见面呢?”
“如果您愿意的话,就在国王出游的地方。”
“很好。”
接着他们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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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雷雨
第二天一清早,天色阴沉昏暗。每个人都知道出游已经列在国王当天活动的节目中,因此一睁开眼,眼光就不由得转向天空。
树顶上悬着热烘烘的、浓密的蒸气,在透过浓厚的云层勉强可以看到的太阳照耀下,它仅仅只有力量升到离地三十尺高的地方。
这天早晨没有露水。草坪仍旧是干的,花朵枯萎了。鸟儿在静止不动的树叶间唱得没有平时那么欢。听不见那种好象随着太阳而产生,随着太阳而存在的、奇怪的、混杂的、充满生气的低语声,那种夹杂在其他声音中不断响着的大自然的呼吸声。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深沉的寂静。
国王起床后来到窗口,这阴惨惨的天色映入了他的眼帘。
但是,与出游有关的命令都已经发出,相应的准备工作也己经做好,更加具有决定性的是,路易指望用这次出游来实现他的想象,我们甚至还可以说,来满足他那颗心的需要,因此国王毫不犹豫地决定,天气情况无关紧要,既然出游己经决定,即使天气再坏,也要举行。
再说,在享有天赋特权的某些人间君主的统治时期里,人们相信有些时候人间王的意志可以影响天主的意志。奥古斯特有维吉尔来对他说:Node placet tota redeunt spectacular mane①。路易十四有布瓦洛②,对他说的当然不会一样,然而天主对他几乎跟朱庇特对奥古斯特一样殷勤。
路易象平常一样望弥撒,但是应该承认,他念念不忘一个造物,多少有点分心,不能专心去想造物主。他在整个祭礼中,不止一次地一分钟一分钟地计算时间,后来又一秒钟一秒钟地计算,焦急地等着出游开始的那个幸福时刻。那个幸福时刻也就是王太弟夫人带着她的侍从女伴们出发的时刻。
不用说,城堡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拉瓦利埃尔和国工之间在前一天会过面。蒙塔莱这个人素来嘴快,她也许会把这件事传播出去。但是蒙塔莱这一次受到马利科尔纳的劝阻,马利科尔纳在她的双唇上加了那把共同利益的大锁。
至于路易十四,他感到那么幸福,甚至原谅了,或者说几乎原谅了王太弟失人前一天干的那桩小小的恶作剧。事实上他应该感到满意而不应该抱怨。没有这桩恶作剧,他就不会接到拉瓦利埃尔的信;役有这封信,就不会有接见;没有这次接见,他仍旧会踌躇不决。他的心里充满了快乐,至少在当时没有容纳怨恨的地方。
因此路易决定看到他的弟媳妇时决不皱眉头,要对她表现得比平时更友好,更亲切。
然而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她得早点做好出游的准备。
以上就是路易在望弥撒时想的事。应该承认,他想的这些事使他在从事神圣的宗教活动时,忘掉了他身为无比虔诚的基督徒国王和教会长子③理应想到的那些事。
① 拉丁文:“下了一整夜雨,清晨又恢复了原来景色。”
② 布瓦洛:见上册第366页注①。曾任路易十四的史官。
⑧ 无比虔诚的基督徒国王和教会长子皆是法国国王的称号。
然而天主对青年人的过错宽大为怀,凡是爱情,甚至罪恶的爱情,都很容易得到慈祥的天主的原谅,因此路易望完弥撤出来,抬起头望望天空,能够从一块云的罅隙看到天主的脚踩在其上的那块蔚蓝地毯的一角。
他回到城堡。出游的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这时候才十点钟,因此他开始跟柯尔培尔和利奥纳在一起忙碌地工作。
但是路易一边工作,一边从桌旁走到了窗口,因为这扇窗子朝着王太弟夫人的小楼,他看见待在院子里的富凯先生。廷臣们知道他头天得宠以后,都对他刮目相看,他也带着和蔼可亲的,而且极其幸福的神情过来向国王致敬。
看见富凯以后,国王本能地朝柯尔培尔转过身来。
柯尔培尔面露微笑,好象也非常亲切,非常高兴。柯尔培尔的这种快乐心情是在他的一个秘书进来以后才有的。这个秘书进来以后,交给他一个皮夹子,他没有打开,就连忙把它塞进短裤的大口袋里。
但是在柯尔培尔的高兴里总有着一种凶多吉少的味道,因此路易在两个人的微笑中挑选了富凯的微笑。
他朝总监做了一个要他上楼来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来对利奥纳和柯尔培尔说:
“把这桩工作干完,放在我的书桌上,我以后空了再仔细看。”
说完他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