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了,伯爵先生?”拉瓦利埃尔带着某种惊恐不安问道,“您看上去很激动。”
“我?不,没有。”
“那么,德·吉什先生,请允许我在这儿向您表示我一直打算的一有机会就向您表示的谢意。我知道是您的保荐我才被亲王夫人接受做侍从女伴的。”
“哦!是的,确实如此,我记得是这样,我也为此感到庆幸,小姐。您爱上某一个人了吗,您?”
“我?”
“哦!对不起,我不知我讲了些什么,一千个对不起。亲王夫人说得有道理,非常有道理,这次突然的放逐完全把我的头脑搞昏了。”
“不过,国王已经很好地接待您了,我觉得是这样,伯爵先生?”
“您看到了吗?……很好地接待……可能……是的……”
“肯定是的,很好她接待。因为,总之,您回来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吧?”
“这是真的,我相信您是对的,小姐。不过您在这儿一次也没有见到布拉热洛纳子爵先生吗?”
拉瓦利埃尔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一阵哆嗦。
“您为什么问这个?”她问道。
“啊!我的天!我又使您不痛快了?”德·吉什说,“如果这样,我真是非常不幸非常值得怜悯!”
“是的,非常不幸,非常值得怜悯,德·吉什先生,因为您看上去痛苦得厉害。”
“啊!小姐,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忠实的姐妹,一个真正的朋友啊!”
“您有一些朋友,德·吉什先生,您刚才提到的布拉热洛纳子爵先生,依我看就是您一个好朋友。”
“是的,是的,他的确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别了,小姐,别了!请接受我衷心的敬意。”
他象疯子一般从池塘这边逃走了。
他的黑影愈来愈大地从发光的紫杉和宽阔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中间掠过。
拉瓦利埃尔同情地看着他好一会儿。
“哦!对的,对的,”她说,“我开始懂得他为什么痛苦。”
她刚说完,她的同伴德·蒙塔莱小姐和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跑过来了。
她们的任务完毕了,已经脱去了她们的仙女的外衣。美丽的夜晚和舞会的成功使她们喜气洋洋。她们跑来找她们的同伴。
“怎么,您已经来了,”她们问她说,“我们以为我们是最早来赴约会的。”
“我在这儿已经有一刻钟了,”拉瓦利埃尔回答。
“是不是您对跳舞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是的。”
“对整个场面不感兴趣?”
“更不是。说到场面,我格外喜爱这些黑魆魆的树木,从它们的深处这儿那儿穿出一道亮光,就象一只红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一下子又闭上。”
“她是个诗人,这个拉瓦利埃尔,”托内一夏朗特说。
“也就是说,她这个人叫人难以忍受,”蒙塔莱说。“每当遇到别人应该笑一笑或者高兴的事情,拉瓦利埃尔就哭;每当我们女人遇到丢了衣服,自尊心受到打击,打扮没有引起人注意应该哭的事情,拉瓦利埃尔却笑了。”
“哎哟!至于我,我的脾气就不是这样,”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说。“我是女人,而女人又不象我这样,爱我的人恭维我,恭维我的人用他的恭维使我愉快,而使我偷快的人……”
“好啦,你有完没有?”蒙塔莱说。
“这简直太困难了,”德·托内一夏朗特哈哈大笑,说道,“你替我说完吧,你是这样聪明。”
“而您,路易丝,”蒙塔莱说,“有人使您快乐吗?”
“这与任何人无关,”这个年轻姑娘说,同时从长着青苔的凳子上站起来,在整个芭蕾舞演出期间,她一直躺在这只凳子上面,“现在,小姐们,我们已经想出了一个使我们今夜解闷的计划,既没有人监视,也没有人陪伴。我们三个人,我们自己取乐。天气好极了,你们注意那边,你们看月亮悄悄地升到了天空,把这些栗树、橡树的树梢镀上了一层银色。啊,美丽的散步!啊!美丽的自由!美丽的林中细草,你们的友谊给我的美好的宠爱;让我们手挽着手到这些大树那儿去吧。他们大家现在正在那儿坐在桌子旁边忙着打扮要去进行一次盛大的散步活动;人们正在备马套车,套王后的母骡和亲王夫人的四匹白色良种牝马。我们赶快占住一块任何眼睛发现不了任何人也不会跟着走来的地方。您记得吗?蒙塔莱,谢韦尔尼和尚博尔的森林,布卢瓦的无边无际的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