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说温兆谦凌晨又被一通电话叫回港岛,没等他醒来道别。
文萧若无其事地点头,说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管家顿了下,问他:“真的?”
文萧被他说的一愣,看着管家,嗫嚅了下嘴唇,不再讲话了。
吃过饭,文萧又把挣扎的猫强制抱在怀里,在房子里转圈散步,蘑菇嗷呜一声,从他手里逃走。
文萧追着它跑进一楼的书房。
书房的门窗敞开着,今日的天气不冷。
太阳正在窗外升起,微微的风吹进来,吹拂半透明的薄纱帷幔,文萧站在书房门口,与窗户隔了一段距离。
金灿灿的光刀割开他与窗外的世界,化作奈何下孤舟一叶,在昏暗中静静地陷落。
薄帘在微风中摇摇摆摆,阳光似有若无、影影绰绰,阴影连接两端,扁舟缓缓靠岸。
文萧疑惑地走了两步,捡起被风从桌上吹下来的老相片。
看着照片上的地点与手指,他隐隐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无意识翻过照片,看清背面的字迹是,蓦地顿住——
【小小,200211,与爸、妈、大大在港马(划掉)鸟。】
这时想起,二十多年前他与全家的新春旅行。
在那座早被废除,拆卸的时钟下,姐姐说她立志成为法政丽人,而文萧就傻傻地,摇动柔软的脸颊,说他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呀。那是长大后的烦恼,他现在只想要头脑空空地吃很多好吃的,玩很多好玩的,随后和姐姐为了传奇圣代吵吵闹闹,父母在一旁拿他们无可奈何。
港岛也有一家莫顿酒店。
姐姐闹着要进去吃传奇圣代,所有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文萧的肚子有点痛,说他不要吃,也承诺不会乱走,被母亲委托给门童,拿着父亲买的新相机刚印出的照片蹲在酒店大门外的水池旁发呆,看着罗马水池中的观赏金鱼。
一旁的草丛传出窸窣的声音,文萧傻傻地回头,对上一张黑不溜秋的、干瘪到像猴子的小脸。
小孩的四肢都看起来更瘦,显得脑袋大得出奇,顶在无比纤细的脖颈上,摇摇晃晃,好像下刻便会滚落。
只有那双眼睛发亮,黑得出奇,看起来震慑一切。
文萧被他的脑袋逗笑,弯了弯明亮的圆眼睛,笑起来,毫无芥蒂地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脸颊,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小孩很凶,恶狠狠的眼神,一口咬上他的手,文萧吓得往后缩,跌倒在地,流下泪水。
母亲恰好从酒店出来找他,连忙跑来。文萧眼泪淌着哽咽两声,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朝母亲跑去。
手中的照片在奔跑中落下,被风吹到鱼池中去,又被一只瘦小的手捞起。
“睇到啦!”
“在那里,捉住佢!”
在文萧跑向母亲的温暖怀抱时,身后同样跑出两个男人,一把擒住逃跑不及的小孩,小孩伸长脖颈,用力地抻向他的方向,声音嘶哑,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掌心紧紧攥着那张被弄湿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