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秋猎,九云山下营地的防卫由武安侯谢谦负责。顾宁熙到时,他正在整饬卫队。
谢谦本以为她有事,顾宁熙示意自己并不着急,让他先忙手中公务。
行伍之人治军都很有一套,顾宁熙在旁看了一会儿。禁军大约每二十人为一队,轮番巡察营地上下,定期换防,昼夜不歇。
站在场中的百余人都是每一队的统领,悉听武安侯吩咐。
谢谦交代完事宜,命他们各自回自己的位置戍守。
他走向顾宁熙,二人寻了处树荫说话。
顾宁熙望禁军气势,状似不经意道:“今年的卫队,也都是从禁军中抽调?”
谢谦颔首:“分了内外围,各司其职。”
顾宁熙默默估算着随驾的禁军人数,有意道:“防卫是如何安排的?”
谢谦正要答,忽而意识到不妙。
“顾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倒不是怀疑顾宁熙别有用心,但顾大人是文臣,不知为何对营地防务感兴趣。
顾宁熙轻松一笑:“我住在营地啊,总得为自己的安全考量吧?我还听说禁军到九云山下时,查出了两个可疑之人?”
一番说辞合情合理,谢谦避重就轻:“都已经处置了,顾大人不必忧心。”
“那便好。”
她神色如常,谢谦欲言又止。他想起那日御书房外听见的争吵,他的印象里,这段日子陛下与顾大人好像不曾见过。
他道:“陛下这个时候在南边习射,顾大人可要与我一同过去?”
“不必了,我帐中尚有事。”顾宁熙随意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谢谦望她背影,叹了口气,自行往校场的方向去。
碧空之下,林间的六面箭靶中央已插满了箭羽。
陆憬搭箭上弓,须臾又是一箭离弦而出,直直末入红心最后一角空地。
他身畔,甄源和秦钰对视一眼。道是练箭,但从巳时至今,他们也不知为何陛下有这么好的兴致。
每逢秋日,突厥在北便蠢蠢欲动。陛下大约是要秣马厉兵,让朝中武将以备突厥来犯?
谢谦到时,第一眼就见到那六面几乎看不清红心的箭靶。
他上前见过礼,陆憬收了弓,听他回禀营地防务。
思及顾大人方才的问话,谢谦总觉古怪,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暂时没有向陛下说起。
后日便是入山围猎的日子,禁军将士已提前将山中猎物赶入围场。
秋猎中夺得魁首之人,有机会被直接拔擢入仕。
忙碌了许久政务,谢谦三人也准备在猎场上好生展一展身手。
休息的当口,甄源笑道:“最近倒是少见顾大人。”他还以为是工部事务繁忙,没想到秋猎场上顾大人都不得闲。
秦钰也想起来:“后日围猎,陛下可是与顾大人在一处?”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规矩,况且今年更不一样。想到七夕的经历,他们三人还是避开为好。
谢谦后背一凉,又一凉。
见陛下暂时不语,他干笑两声:“九云山这天气可真好啊,就适合去林间打猎。不像在京都连日落雨,闷得慌。砚铭兄,你说是吧?”
谢谦使劲递眼色,多年的默契,秦钰和甄源当即回过神来。
他们后知后觉,陛下已独自在此练了半日箭了。
箭靶向后挪了又挪,陛下犹嫌不够。
陆憬收起弓,淡淡道:“天气是不错,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