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章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一只坚实有力的胳膊撑在她的背后。
“妈,你还有我呢。”
宁良玉泪如雨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是啊,她还有儿子呢。
她喃喃自语道:“是啊,贺爱民,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你。你现在嫌我家是小作坊的,可能你已经忘了,成分不过关的你当初是怎么上到学的。
你忘记了,你把我家卖酒的一次一次的拿去用,置办行头,只为了能在同学面前抬得起头。
你忘记了,我爸见你第一次就对我说你这个心机太深,不是良配。你跪在我爸面前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而且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你忘记了,我爸不同意,说你这人不可信,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坐在木头椅子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逼我爸同意我们俩的事。
你说要去参加革命,挽回你爷爷站错队的失误,拨乱反正,重新恢复贺家的荣光,光宗耀祖。
你需要大笔的经费,我爸卖掉了作坊,把钱全给了你!
你去了后就音信全无,我等你等成了老姑娘,我爸病重连看病的钱也没有,临死前也担心我太死心眼太刚烈会吃大亏,撒手人寰的时候连眼睛都没能闭上。
番三十八 三次对不起的机会
那会儿你在哪儿呢?你就在隔着我家一里多的地方,你在跟当时的书记那个少了一只手的姑娘谈笑风生,哄得姑娘非你不嫁,书记却一眼看出你就是个白眼儿狼,死活不同意把姑娘嫁给你,然后把你硬调到了别的地方任职。
我拖着我爸的尸体去山上葬,镇上的二狗看到你之后来告诉我,说你就在浮镇,我死活不信。
我不信你那么没良心,我不信。
我说二狗肯定看错了。
葬了我爸之后,你回来了,灰头土脸的问我要钱。
我说没了,作坊卖了,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我爸生了病都拖着不看,最后才死的。
你说没有钱,就让我烤些酒给你也好啊。
我就忙前忙后的烤酒。
你拿着这些酒,倒是交了不少对你有用的人。
你那个好酒的大哥相中了我,说想和我结婚,只要你肯答应,条件任你开。只要我肯点头,他就打结婚申请了。
你从他那里拿了钱,去跟我说他逼你,你说你心里只有我,让我出面去拒绝了他。
他仗义,就算我拒绝了他,他依然不遗余力地帮你,事事处处都扶持你。
他认我做了妹子,像个哥哥一样对我好。
直到他死,他才说出你从他那里拿了钱,说出你和那个书记的独臂女儿纠缠过的事。
可那时候,那时候我已经怀了铭章,我没了退路。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想差了,只要你心里头有我,我这一生可以给你三次对不起我的机会!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我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吧?
你下乡,被人打得一身是血的送回来,送你回来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说你活该。
第三次是我们入京那一年,你听说了人周家干女儿的事,就天天有事无事借故去人家办公室打晃,然后登堂入室,去周家探访周首长,安慰无子送终的周首长,借机套近乎,出入周家。
给有些人造成一种假象,认为你和周家过往密切。
很多敬重首长的人都提携了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