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描述里,你的日常性格过分独立,只享受他人的依赖,不允许自己依赖他人,总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你……是受过情伤吗?”
陈医生要规划治疗方案,要从双方出发,不能因为一方的心理健康而牺牲另一方,要保证整个治疗过程结束以后是两个健康的人,而不是一换一,他需要陆潮更多的信息,这份仔细认真没错,但听了这话的陆潮难免无语。
陆潮:“医生,不是每个渣男都是情伤造就,渣男的破碎人设是用来养鱼的,有的人他就是纯烂好吧。”
陈医生不置可否:“荣声不是你的情伤吗?虽然这个词听起来老套矫情,但也没什么特别恰当又文艺的说法了。”
“呃。。。你就当我受过吧,但实话说我只是没办法把恋人摆在第一位,我要娱乐,我要工作,我还得维系朋友,等等等等。我有很多事要干,不会为了恋人放弃掉任何一个。”心理学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理论,陆潮自知没必要跟人在专业领域掰扯,自然跳过这个话题,“可能是因为这样,让荣声感觉我不够用心吧。”
陈医生深深叹了口气,“他的世界百分百围着你转,你们之间注定不对等不平衡,但愿是病症带来的执着吧。”
陆潮也认可,他和荣声不合适这件事,他早有感悟。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错了的榫卯,强行合并总要谁被削平,削短,可偏偏是两块金属榫卯,一次次碰撞只有交火,谁也没能如愿,留下一片片灼伤。
陆潮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陈医生直截了当:“考虑出国吗陆先生?很多成功案例都是以出国的方式实现的,在那里客观条件造就了双方相依为命的局面,你只有对方可以依靠,对方自然不会对你的依赖感到刻意。”
紧接着陈医生把他的电脑拿过来,那里有一份资料,是嫉妒性妄想障碍成功治愈的一对情侣留下的相关访谈记录。
患病的是一位外国语学院教授,而他的妻子是一名作家,两人的治疗目的地是俄罗斯,而教授正是专修俄语。
妻子把出行当做一种采风,每天在俄国寻找各种国内看不到的自然风光,她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能说几句日常英语已经算是好事,俄语一窍不通。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将丈夫带在身边,大到出行购票,小到询问包装袋上的配料表,他都需要依靠丈夫的俄语能力。
言语不通谈何出轨偷情,去到这样一个特殊地点里,丈夫的情感障碍几乎好了一半。
药物和认知行为疗法双管齐下,那对夫妻仅靠两年半,就治愈了折磨他们长达10余年的病症。
“不过这对夫妻情况特殊,并不是谁都会一门外语。”陈医生根据他们两个人的情况,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想着解决方法,“我不太了解荣声的学历情况,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外语上的能力差距,替换成方言也可以,你可以去他的老家,总之是对于他来说很熟悉,对于你来说很陌生的环境。”
陆潮突然想到他们最开始的相遇,荣声是在学校生,他是一个假冒伪劣学生,J大的环境就如陈医生口中的性质。
那时候他的动线都是以荣声为中心,也曾因为对J大不熟悉,被荣声拿捏住心态而感到惴惴不安,但仔细回想,那时候的荣声确实可爱很多。
陈医生见他出神,以为是这种最佳方案,在他们身上无法施行,退而求其次道:“如果实在无法从语言层面下手,那就去你们两个人都陌生的地方,这样依旧可以达成互相依赖的结果。但这样的话对方没有机会发挥保护欲和责任感,会削弱对方的成就感,效果一般。”
陆潮回神笑笑,“没事,不用找什么小众语言,英语就行。我的英语水平停留在跟着音译唱英文歌,荣声刚毕业,怎么也比我强。”
成功案例里的妻子愿意远赴俄国,一方面为了治愈丈夫,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的事业有助益,陆潮想起了那年尘封在抽屉底部的录取通知书。
前些年的时候,他直播很爱唱歌,就算只有零星两三听众他也习惯彻夜唱,一边直播一边备考国外的一所音乐学院,反正有继父的物质支持,他去国外远离那个三口之家,应该是所有人都如愿的结果。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个月,他正因为语言问题有些打退堂鼓。
自从母亲再婚,他借着继父的资产在国内混的风生水起,到哪都有人喊他陆总,奉承他兜里的钱。
很明显,如果去了国外,陌生环境不利于他发展装逼大业。
一边是还算高尚的艺术追求,另一边是俗到不行的金钱和人情,他的天平本是偏向前者的,造化弄人,那一个月他直播流量突然就爆了,来了很多大哥大姐,当然,其中RS占据榜首。
人很难抵挡住金钱的诱惑,尤其是在他这种家庭环境下。
再者直播风口不是想有随时就能来的,一天天上涨稳定的流量让他彻底动摇。
他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一直耽搁到现在,在几年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的熏染下,早忘了所谓的艺术追求。
“辛苦了陈医生,我会把剩下的资料好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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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没有给荣声做治疗,简单了解了荣声平时吃药的情况,开了新药,他们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