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荣声也是呆愣的。
他出门的时候还满心欢喜,陆潮终于肯和他正常交流,麻烦他干一些事情。谁成想自己被做局了,陆潮精准拿捏了他的舔狗心态,轻而易举把他支开。
他的藏匿,他的隐瞒,又被陆潮揭开了。
“对不起,我。。。我想着。。。”他想解释,又语塞。
他们的分裂源于欺骗,陆潮对他的失望源于隐瞒,他有多正当的理由都改变不了欺瞒的事实,又克制不了自己欺瞒的举动。
他们之间总是无解的,各方面。
“对不起。”他重复着,也算进步,学会了承认,“我又瞒着你了。”
他已经准备好面对陆潮的怒火,接受前功尽亏,但陆潮意外地安静。
只说:“算了,先进来吧。”
倒不是同情和心软,陆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其实现在这个社会,精神类的疾病实在见怪不怪,只是回想过往,不免觉得愧疚。
他挑挑拣拣,选了个不那么冒昧的问题,“你这是…先天的吗?”
荣声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医生说溯源很困难,弄清病发的诱因更重要。”
陆潮感觉他意有所指,“那诱因是。。。”
不需要回答,荣声侧目瞥了他一眼,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陆潮:“你和我继父那边的项目还要多久?”
荣声抿嘴,“9个月吧。”
陆潮:“在你不故意拖进度的情况下。”
被戳穿的荣声瞬间收紧了手指,长长地叹了口气,“7个多月…差不多。”
陆潮:“不长不短,反正也是要和你绑在一起,我陪你治病吧。”
荣声立刻坐直了。
他的病症是由陆潮诱发的,并且只有在有伴侣的状态下才有发病的条件,治疗自然也与伴侣脱不开关系,甚至需要伴侣的高度配合。
在此之前,荣声是压根不敢想的。陆潮厌恶他都来不及,如果他去向陆潮求助,得到拒绝倒也罢了,怕就怕陆潮此后直接把他定义为病人,更加避如蛇蝎。
他感觉自己的眼圈发酸,心脏也剧烈的跳动着,这是和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次交谈都不同的感受。
“哥…”荣声频繁眨动眼睛,还是没克制住,抬手摸走了眼角的湿润,“对不起。”
人总是越逆境越坚强,哪怕身后空无一人,只要认定了,外界的每一份否定都能幻化成自己的一份勇气,越遭受反驳越固执己见。
一直以来,陆潮都与他对立,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焦灼在每时每刻,所以后悔也是嘴硬,委屈也是沉默。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陆潮的厌恶,那些微不可察的抗拒也被他强行忽略,反正人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就是他获胜了。
爱是不是争斗,该不该有输赢,他不去想。
而今陆潮只不过说陪他治病罢了,没有更深更远的承诺,就足以戳破他的所有。
原来他有所谓,其实他很在乎。
“哥,你真的愿意吗?”
“不然呢?继续跟你大眼瞪小眼吗?”
荣声笑了,陆潮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明了。
*
J市的9月依旧和秋季没什么关系,外出几秒都能让人感到烦躁不适。
陆潮是个急性子,隔天就约了陈医生最近的时间,可陈医生是私人诊室,很多叫得上名号的患者非常注重隐私,为了避免相遇,一天一般只挂两个号,最近的也要久等。
他隔段时间就要问问,有没有人临时爽约,他们两个大闲人随时可以过去。
终于,在他的坚持之下,有了一个可以插进去的牌号,赶在中秋之前给荣声约到了深度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