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你并没义务什么都告诉我的。”咦,我咋站到他那边去了?
“可有件事不一样。”他几度想要走得近些,却总是踟蹰不前。“我从未想过瞒着你会害了你……”他艰难地考虑着该如何开口,我却愕然咽了疑问,我从不曾见他这般举棋不定。
好奇吗?又怎会不好奇呢,他欠我解释,欠我一个说法。但我却莫名觉得恐惧,万分的恐惧。
“三年前,付远鹏开始着手从弟子中间挑选继任者。他当时尤为看重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为了决出高下,他便定了一个计划……”
如鲠在喉,我顿时浑身僵冷。
“这两人并不知晓彼此的存在,于是付远鹏分配他们同样的任务——接近对方逼迫其现出真面目,再以五年为限期……”他沉声讲述着,忽见我面色惨白,心中一时不忍。“而最后,赢的人是你。”
我几乎不能言语,脑海中轰鸣不断。
“另一人……是谢云寒。”
……
是谢云寒……
……
是谢云寒啊……
……
“非心。”李斐静坐在我身旁,拾帕拭去我额上的汗珠。“……你更看轻我了吧?”他凝眉注视着我,看着看着忽释然笑叹一声,仿似解开了心中纠缠已久的结。“现在为时不晚,我明日会去信王府,向王爷请罪。”
“什么?”我不解。
他却闪开身侧对着我,淡淡开口道:“我虽做了许多让你不耻的事,但婚姻大事,我绝不强你所难。”
“……啊?”我心口一阵微痒,然后酸意再度泛滥,登时化作恼怒脱口而出。“只是强我所难吗?”
他抬眼看向前方,一声轻叹哽于喉间,仍是不看向我。“你始终还是不相信我。”
“你要我信你什么呢?”这个人太诡异了,总能把我耍得团团转,我还要怎么信他?
他突然转过来笑看着我,认真道:“你不懂,真要我说吗?”
心中的委屈尚自盘桓着,我怔怔地眨了眨眼,转而不知所措地看看帷幔又看看锦被,再看看床里侧的墙壁,便看见墙上那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
有很多人对我很好,我都放在心里,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一直记得……
可我不敢妄想那会是,会是……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么?脑海不知怎么闯入这么一句,我捧着一张红脸紧咳了两声。
“夜深了,你先睡吧。”
墙上人影却还定着不动,略一沉思才又转身而去。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之后,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等了许久,周遭仍是静静的,似乎连夜风也倦得睡去。我怔怔地望着墙上的影子一动不动,心中万千思绪翻转,终将叹息尽数咽了回去。
“大叔,您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吗?”画中女子清秀温婉,秋波淡染哀愁,横看竖看也是个美人儿。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拉住一旁的路人询问着,见他摆手不识,便又转身换个目标。
“大娘,您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吗?”同样的问话他不知问过多少人,可一连找了几天还是没能得到半点线索。
真是奇了,这大冷天的,一个柔弱女子能跑到哪儿去呢?该不会是被人贩子……一想到这个可能,那少年便加紧脚步赶回了学士府。当其他一齐出动的几人都说毫无进展时,大家不禁直叹大事不妙,实在不成便要劝学士大人报官了。
“大人不会同意的,毕竟家丑……”一人遮掩地提醒大家,官府可是靠不得,只能依靠自家人手继续寻人。
“可是婚期就要过了,到时新娘子要还是没找到,皇帝会不会治大人欺君之罪啊?”那可不得了啊,再牵连九族的话,谁都跑不了呢!另一人忧虑地大叫。
“呀,你们几个都把嘴巴封严实了啊,小心捅出娄子来!”于是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是越说越让人悲观。
正在这个当口,谁都没注意到门外走进一人。当那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近,听到院中众人嘈杂的议论时,他莫可奈何一叹,不动声色地绕行到其他院中。
他就是当朝翰林学士罗暂开,是个名副其实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文人。原本才子配佳人的故事并不稀罕,可几天前,当他欢欢喜喜由外地迎了新娘子回京,未曾见面却被告知新娘子失踪了!这,难道是他罗暂开凶神恶煞把人吓跑了?圣谕要他在年底前完婚,可眼瞅着新年将至,他要去哪里找那新娘子回来啊!
好不容易避开众人回到房中,一眼又瞥见床上叠放整齐的喜服。他头疼一叹,转身便出了门去。
天地间逍遥者众,却似唯独他一人愁苦。
唉,欺君,欺君,他要被那女子害惨了……
更惨的人还有的是吧?就比如她。
卢婉芪挣扎着坐起身,入眼是一间脂粉气颇重的房间,身下则软绵绵香喷喷的。这是哪儿?手脚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