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那马骐,哪是去治理的?
分明是去搜刮的,连当地百姓种的香木、采的珍珠都要按户强征,稍有反抗就动刑,把好好的民心全逼反了。”
“更可惜的是张辅和黄福两位大人。”
高宇顺接着说,声音沉了些,
“张辅能打仗,黄福懂民生,俩人在交趾时,百姓虽有不满,却还没到揭竿的地步。
可永乐爷偏听了马骐的诬告,把俩人召回京城,换上去的官员要么贪要么软,连当地土司都镇不住。
后来黎利起兵,那些官员要么跑要么降,等朝廷再想派张辅回去时,局势早烂得收不住了。”
朱有建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着,接过话头:
“还有层原因,是没把‘粮’和‘人’绑在一起。
交趾那地方,水稻一年三熟,本是块产粮的好地,可朝廷没想着让当地百姓靠种地过上好日子,反倒把赋税定得比中原还高,连种子都要百姓自己掏银子买。
百姓吃不饱,又要受贪官压榨,不反才怪。”
他抬眼看向高宇顺,
“反观咱们现在推的股田制,还有读书人教百姓垦荒、种新粮种,说到底就是让百姓先吃饱、再过好——
民心稳了,土地才能攥在手里,这比派多少兵都管用。”
高宇顺连连点头:
“圣主说得极是!
当年宣德爷废布政司,也是没办法——
北方蒙古时不时犯边,朝廷军费都紧,交趾那边又要源源不断填银子,朝堂上不少人都说‘得不偿失’。
可他们没想着,若当初能把交趾的粮盘活,让当地百姓心向大明,不仅不用花钱派兵,还能多一个粮食仓库,哪会落到后来的地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亮了些,
“不过现在也不晚,咱们往中南行省派布道队,教百姓种三季稻,又派军户去建棱堡,就是把‘粮’和‘防’都抓在手里,断不会再走交趾的老路。”
朱有建听着,嘴角露出点笑意:
“说得好。
咱们要的不是一块名义上的疆土,是一块能让大明百姓吃饱、能为大明稳根基的土地。
交趾的教训摆在那,往后不管拓哪里的地,都得记住:
先让百姓有饭吃、有活路,这土地才能真正成为大明的根。”
御书房外的风轻轻吹进来,掀动了案上的旧档,那些关于交趾的记载虽已泛黄,却像一面镜子,映着如今大明拓土兴业的新路。
高宇顺提起永乐朝的旧事,语气里多了几分对过往的感慨:
“圣主,说起交趾那会儿的事,就得提永乐爷的心思——
当时他眼里盯着的,全是北方的前元残余势力,一门心思想着迁都北直隶,把大宁、辽州打造成稳固的北境屏障,好给后代留个安稳的根基。
为了这事,他连着好几次亲征北元,军费开销像流水似的往外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