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角落里的禾草上,盖着一条旧被子,头靠在他的旅行袋上,睡得很沉。他
的外貌很不显眼,以致里希斯一瞬间获得的印象是:他根本不存在,而只是灯烛
晃动投出的幻影。无论如何,里希斯此时认为,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丝毫也不可怕,
为了不打搅他的睡眠,他悄悄走开,回到屋里。
他同女儿一道在房间里用晚餐。他没有给她讲明这次奇特的旅行的目的,现
在虽然她恳求他,可他还是不讲。他说,明天他会告诉她,她完全可以相信,他
正在做和计划做的一切,对她最有好处,将给她带来未来的幸福。
晚饭后,他们打了几回牌,他都输了,因为他不看牌,总是不停地瞧着她的
脸,以便观赏她的美丽而愉快的身心。将近九点,他把她送到她的房间,就是在
自己房间的对面,他吻她与她告别,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他自己上床。
突然,他感到了昨夜和今天白天的劳累,同时对自己和事情的进展情况非常
满意。一直到昨天,每当熄灯以后,闷闷不乐的预感都在折磨他,使他彻夜不眠,
此时他全然没有了这种预感,无忧无虑地立即睡着了,睡眠中没有梦质,没有呻
吟,毫不抽搐,身体也不再不安地翻来覆去。长久以来,里希斯第一次睡了这么
个香甜的、安详的、使人恢复精神的好觉。
与此同时,格雷诺耶从牲畜栏里他的铺位上起身了。他也对自己的事情的进
展感到满意,尽管他连一秒钟也没睡着,他仍然觉得精神格外清爽。里希斯来到
牲畜栏里找他时,他假装睡着了,以便使他由于没有气味本来就给人以心地善良
的印象变得更加明显。此外,他与里希斯发觉他的情况不同,他通过嗅觉极为精
确地注意到里希斯,里希斯看见他时心情的轻松,根本没有逃脱他的嗅觉。
因此在他们短暂相遇时,他们两人相互都对他们的善良深信不疑,只是有不
正确和正确之分,情况正如格雷诺耶所发现的那样,因为他的伪装的善良和里希
斯真的善良使他格雷诺耶感到事情的轻松——此外,即使里希斯处在相反的处
境,他也完全会持有这种观点。
格雷诺耶以业务上的谨慎进行工作。他打开旅行袋,从中拿出亚麻布。祖旧
旨和刮刀,把有摊开放在地图结大的被子上,开始把油脂抹在布上。这是一项费
时的工作,因为做起来必须按照布的某一部分应放身体的某个部位来涂上油脂,
有的部分要涂得厚些,另外的部分要涂得薄些。嘴、腋窝、乳房、生殖器和脚所
散发的气味比小腿、背部和肘部散发的量要多;手心比手臂,眉毛比眼睑散发的
量要多——因而必须相应地多涂油脂。
格雷诺耶似乎是在把待处理的身体的一张香味示意图画在亚麻布上,这部分
工作本是他最为满意的工作,因为这是一项